凌航听到武夜来的话,不由得心里一沉。他知道万宗堂能改变一个人身体气息的事情,当今世上除了他和老祖宗之外,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不知道这武夜来是如何知道的。而且可以改变一个人气息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当真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譬如,如果有不同身份的人在各处杀人夺宝,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万宗堂做的。还有就是各门派的叛徒逃出后,找不到人也会让人想到是帮他改变了气息的。加之万宗堂的这一秘技,乃是帮助自己门派捕捉灵兽的镇派秘技之一,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
当下凌航正准备拒绝的时候,突然想起老祖宗不久前的话“还有就是武夜来要你做什么事,你尽量答应他,不要找借口推辞”!想到这里,凌航真是左右为难。他既不想让武夜来知道万宗堂的这一项秘技,又拿不准老祖宗是否知道武夜来要求的这件事跟门派的秘技有关!
武夜来看到凌航的模样就知道万宗堂必定有着可以改变自己身上气息的办法,心里不由得对黑峰山凌诺有些震惊。他实在不明白就连中原正派都不知道万宗堂有的这秘技,怎么魔教会知道?武夜来想归想,但眼睛却已看出了凌航的为难,当下便道:“凌掌门放心,武夜来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向第二个人说的。今天武夜来能得得到万宗堂的帮助,今后万宗堂有什么事,只要是武夜来力所能及的,武夜来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凌航听得武夜来的话,当下想:“如果现在进去询问老祖宗,那么必定惹武夜来怀疑!既然老祖宗都知道来人是武夜来,还交代了不准找借口来敷衍武夜来,想必已经知道了武夜来所求之事。而如今能换武夜来愿意帮万宗堂的这样一个口头承诺,想必就算不是老祖宗所要答应的,也可以解决当下自己两难的处境了!”
当下凌航回答道:“既然武道友都如此说,万宗堂也不能吝啬。只希望武道友能为万宗堂保守这一个秘密,凌航就感激不尽了!”
武夜来当下作揖道:“凌掌门放心好了,武夜来必定不会说出这一个秘密的!就是不知道凌掌门什么时候帮我改变身上的气息?”
凌航当下还担心着自己的儿子凌界的安危,不由得道:“武道友是急着要改变气息,还是想等几天再改变身上的气息?”
武夜来当下想都没有想,就道:“当然是越快越好,最好现在就开始!”
凌航看了一眼武夜来,然后就道:“武道友随我来,不出三天一切就可以了!”
就在武夜来随着凌航走入后殿以后,万宗堂里面正蔓延着一场杀戮。只见在血池大阵外地弟子,正惊惧地看着一个赤身裸体的,浑身血管暴涨的凌界。这些弟子守在大阵的外面,先前见南宫明出来,以他们的身份是不够资格问的。当下也只是互相疑虑了一会,便又继续在外面小心地看守起来。
可是过了一会,里面传来了一声慑人心脾的吼声,紧接着就看见沈纪深、苍白熊和吴基仁一身血色的冲了出来,脸上还有些恐惧地看着里面。外面的那些弟子,靠近门边的数十个,还没有反应过来立即就被一剑刺穿了喉咙!
有些反应快的弟子,看到这种场景立即远远地遁开了。只听得受了伤的沈纪深目光中带着泪,痛苦地道:“凌师弟,你清醒清醒,我们是你的师兄弟啊!”
只见凌界两眼红得像血,红得跟杀戮一般,丝毫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去。反而听到沈纪深的话,飞速朝沈纪深这一边持剑砍来。当下沈纪深对着苍白熊和吴基仁道:“两位师弟快去通报各舵的弟子,叫他们快快寻地方躲避!我把凌师弟引向万兽殿,一切交由掌门师兄定夺!”
当下那些弟子听到沈纪深的话,再看凌界的样子,已经知道凌界入魔了。这些弟子知道要不是看在凌界是掌门凌航的儿子,只怕早已经被这三个舵主给杀了。沈纪深看着凌界持剑已经快到面前,立即御驾朝万兽殿方向飞去。
而苍白熊和吴基仁相视了一眼,也朝不同的方向去安排门中的弟子事宜,以防凌界在沈纪深引往万兽殿的途中,出现万一。而就在苍白熊飞到半途中的时候,突然一个弟子急冲冲地来报:“参见舵主,抚仙坞谢雨裳谢大小姐在山门外求见!”
苍白熊听到抚仙坞的谢雨裳来求见,当下便已经认为此次来破阵的便是谢雨裳。因为武夜来在猰貐那一场大战中已经死去,当今能破万宗堂大阵的只有谢雨裳一个人了。加上谢雨裳早不拜山门,晩不拜,偏偏阵破了才来拜山门。想必造成如今一切的只可能是谢雨裳了!
当下苍白熊冷冷了一句道:“还假装来拜山门,猫哭耗子假慈悲!不是刚破了万宗堂的大阵吗?怎么还想从正门来嘲笑一番吗?”
苍白熊想到这里,对着禀报的弟子道:“你带着她到万兽殿一起拜见掌门吧!”
说罢,苍白熊已经快速朝风虎舵快速飞去。他想既然谢雨裳造成了如此惨不忍睹的情景,就算他修为不敌谢雨裳,他也要拼尽全力,为凌界报仇。因此他快速朝风虎舵去,去取一切能帮助他战胜谢雨裳的东西。
再说那小弟子得到苍白熊的命令,当下立即朝山门飞去。而万宗堂的山门前的确站着的是谢雨裳。只见谢雨裳一身桃红色的衣服,在阴霾的天空下越发显得娇艳无比。只是两靥生花的面容上,那一卷的疲惫让人阅之,不胜的怜惜!
原来当日谢雨裳感觉出那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身上充满了许多矛盾以后,就发觉那老头如果过是魔教的人的话,偏生身上一点邪气也没有。谢雨裳知道一个人功法会有很大的变化,但是一个人的气息,就算你怎么掩饰,也不可能改变多大的。一个人可以模仿一个人的声音,甚至是音容相貌,但是那一股不变的气息,却是决计不能模仿的!
而跟谢雨裳交手的那个老头,除了面容跟武夜来不相同以外,就连细微的气息都跟武夜来一模一样。谢雨裳想到这些,不由得再次肯定,那个老头一定就是武夜来。因为那个老头的那一双眼睛,依旧如同在俞元城里面,初见时的那惊鸿一瞥!
那时的那一双眼睛,那时的场景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忘掉了呢?
还有在比丘山下冷月大江里面,那生死离别后的深情凝视,又怎么可以忘记掉?
一路来多少的深情凝视,如果可以忘记掉,怎么会有今天的生死不离?如果真的可以忘掉何苦那一夜,那一夜飘雪未眠的夜,一雪箫声,怎么会如此的彻骨?
谢雨裳想到这些,不由得使出无忧水诀,寻觅着黑衣老头的行踪,又一路的追来。谢雨裳没有想到这一个黑衣老头竟然是去万宗堂。万宗堂是在天下中原的东南。从西北到东南,谢雨裳想起抚仙坞要落成的新家。当下便回了一趟抚仙坞。
抚仙坞依旧被冷月大江冲来的洪水覆盖着。新的抚仙坞坐落在被淹没的俞元城五百里处。那里一切都在按淹没前抚仙坞的模样建筑,只不过华丽的情形就大不如以前了。像谢言谢语等长老都还在建议把饮虹铁桥打捞上来重新布置。
没想到这一个提议在经过谢澜的时候,谢澜特地询问了谢雨裳。谢雨裳记得当初她从抚仙坞的水下走的时候,看到饮虹铁桥的颓败,又想起了水底下肖石二长老的墓葬。当下便道:“饮虹铁桥之所以倾颓,就是因为大家废弛了几千年以来的水务防措!饮虹铁桥就不必再捞上来了,让它成为抚仙坞的一个遗憾,时时激励和提醒后人要吸取教训!”
谢雨裳自从仙访谷一战就隐隐间让众人觉得她才是抚仙坞的当家人。当下谢雨裳才把自己的见解说出来,谢澜就颔首同意,其他的长老听到当今抚仙坞的两大高手都说不再打捞。也只得点头同意谢雨裳的看法!
就在众人都同意的时候,谢澜的弟子谢韵进来道:“师傅,今俞元城的百姓已经安置妥当,而且他们居住的新城也建盖完成!俞元城的老百姓感念仙恩,要师傅为他们的新城改名题字!”
谢澜听到这话,不由得对众人道:“新城已经盖好,自然不能再叫俞元城!不知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名字,推荐几个?”
谢言刚要说话,却被旁边的谢语推了推。随后便看见谢语的目光看向了谢雨裳。当下谢言已经明白,如今抚仙坞是靠谢雨裳才成为了隐隐可以和神武山庄平起平坐的门派。一切还得看谢雨裳的意思。于是便对着谢澜道:“掌门,我们想大小姐先知这一场洪水的到来,而且为救俞元城中的百姓做了不可估量的贡献。这新城的名字我们想,还是由大小姐取比较适合!”
众人听到谢言的话语,一致推荐谢雨裳。谢澜也把目光看向了谢雨裳。而谢雨裳却慢慢地踱步,走到了大殿外看着江水滚滚的湖面。想到那些江水下面覆盖的都是抚仙坞和俞元城的过往。那些过往有过酸,有过甜,有过苦,有过辣……
可是这一切现在想来除了徒增回忆之外,都付与滚滚的江水了。想那一年的桃花林,那一年的孤山,那一年的燕歇亭,那一年的落香院,还有那一年的笔架山、尖山……又何曾不是坠入了冰冷的江水中!
谢雨裳看着滚滚的江面,思绪如浪叠!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地道:“新城就叫‘沉江’吧!过往的一切都沉在了江里,希望新的‘沉江’城能让人铭记一切苦难!”
谢雨裳才把名字说完,殿中的人觉得这个名字实在不好,有一些不好的预兆。但是先前众人已经推荐谢雨裳取名字,又不好驳斥。当下整个大殿,除了能听到外面滚滚的江水声和习习吹来的风声之外,就只剩下一片宁静了!
谢澜明知众人不喜欢这个名字,当下一沉吟,便有了计较。于是他对着谢雨裳道:“雨裳,‘沉江’这一个名字固然不错,但是这个‘沉’字有些不吉利,不如把这一个‘沉’字改为澄澈的‘澄’如何?这样既可以体现出俞元城沉江的遗憾,也能让人感觉清新,没有那一种一闻名字就有的沉痛感!”
殿下的那些人一听谢澜改的名字,都纷纷赞同。谢雨裳听到众人认为可行,也觉得自己的名字太过悲哀,于是点头赞同道:“父亲的的确比女儿的高明千倍!女儿同意就叫做‘澄江’”!
谢雨裳说完,众人一片欢呼。谢雨裳听着众人的欢呼,口中却喃喃道:“希望澄江,不要有俞元城的命运,能千万年的流传下去,这样就好……”
而江水畔的另一边,新建的成的城:澄江城,已经在百姓的欢呼中,鞭炮齐鸣。鞭炮声随着滚滚的江水声传来,谢雨裳低低的祝愿了一句:“希望澄江城千古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