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你凭什么管我?你是这里的什么?”程茜茜一副醉鬼的蛮不讲理模样。
凌千离不再说话,作为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人,她的义务已经尽到。
程茜茜拉住他,皱着五官瘪嘴道:“喂,我很难受!”
“难受的话找个医生来看。”凌千离拿开她的手,本能地不想与喝醉了的人有过多纠缠。
换了鞋抱着书上楼,关上门,程茜茜的声音仍然在一楼回荡:“喂!凌千离,我很难受啊!”
凌千离换衣裳换了一半,忽然想到大厅中好像一个人也没有,阿于也出去了,一会儿出去喊个人招呼着程茜茜,别真的喝出什么来。换好衣裳,刚要下去,一个电话打进来,是苏有萍的。
“喂,妈妈?”
“千、千离啊……”苏有萍软弱地吞吐。
凌千离顿了顿,问:“是没有钱了吗?”
“啊…嗯,就剩下一点了。”
凌千离无语,她这一阵不打工,银行卡上的存款也不多了,上次刚拿了一千给妈妈,这才大半个月,就没有了。苏有萍花钱节省,估计又被凌忠石骗走了,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了么?
“妈妈,我上次在蛋糕房打工的钱,还有一个月的老板没有给我结,大概五百五十元,你去了,提我的名字就可以,她人很好,会拿给你的。”
苏有萍支支吾吾:“你很忙吗,能不能你去问她要,我也不认识她,怎么开口要钱呢,要不,等你回来一趟吧,我、我还坚持得住。”
叹了口气,这阵不安全,陆谨西肯定不会让她随意走动,她也不想给大家添麻烦。而且,苏有萍的性子太过软弱了,又很自闭,这样以后离了她怎么生活呢?
“妈妈,一会儿我会给店长打电话,她见了你就会给你了,不要害怕,你总要跟人家说话的不是吗?我很忙,可能近期不会回去,等我有空了,就回去看。”
苏有萍低低应了两声,咕哝了些什么,才挂了电话。
凌千离揉揉太阳穴,又给店长打电话:“是店长吗?我是千离。”
“啊,千离啊?你在我这里还有工资呢,什么时候来拿啊?”
“我可能过不去,这两天会有一个大概三十四五岁的女人去找你,
她比我低一头,皮肤很白,应该会穿蓝色的短袖,她是我妈妈,你见到她支支吾吾,把钱直接给她就可以了。”
店长听着她的形容,失笑:“我知道了,到时候她跟我说一声不得了,你还专门打过来电话,好了,我忙了,有空来啊,阿姨免费请你吃蛋糕。”
“嗯。”
挂了电话,疲惫感席卷而来,再也无心看书,凌千离略略洗漱,卷了被子睡着了,临睡前,总觉得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但也想不起来。
程茜茜躺在楼下,满脸泪痕,虚弱地叫嚷:“凌千离,我难受,你快下来帮帮我!”
一遍又一遍,直到胃部疼痛如刀绞,声音又开始大起来:“救我啊!救我!凌千离!”
身体蜷缩着,窝在桌子边儿上,哭得死去活来,可眼里却隐含着冷静,演绎着醉酒的样子。
屋内的摄像头和录音器都开着,都是高清设备,从外国进口的,清清楚楚地刻录着程茜茜痛不欲生的样子。屋内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保安大多调去了西山矿石厂,只留下几个人,但都被程茜茜挡了出去,她就是要上演这样的戏码,她在这里痛得要死,凌千离却在屋内睡着安稳觉。
多年前唐历的妹妹被凌忠石伤到重伤,想必更能激起陆谨西的愤怒吧。他知道她的感情,自己此举也同时会让他愧疚,情之所至,他不会责怪于她!
程茜茜剧烈地咳着,嘴角溢出血,躺在地上哀鸣着:“凌千离,你快救我啊!你怎么跟凌忠石一样冷血,救我啊……”
疼痛剧烈地持续着,她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艰难地站起来,张开嘴,让血顺着流在地毯上,变成深褐色的血迹,一如她此时的心。
“来人啊……”程茜茜拿起墙角放好的酒瓶,向外扔了出去,‘嘭’的巨响惊来了保安。
“程小姐,程小姐!”几个保安跑过来,大惊失色,连忙打120。
程茜茜虚弱地笑了笑,计划,完美地完成!
不好的感觉惊醒了沉睡中的凌千离,听着楼下慌乱地脚步声,她一个激灵跳起来,摸到枕头下的防身刀,推开被子就躲到了门后,难道是陆谨西的仇家来报仇了?
想到陆谨西平时身后总跟着几个强壮的保镖,几乎连睡觉时也跟在外面,谨慎小心地样子,肯定有不少的仇家。
躲了一会儿,见着实没什么动静,藏好了刀走下楼,视线从桌子上歪倒一片的酒瓶上,到地毯上一串的深褐色血迹,滴滴点点,不像是人受伤了的血,难道,是程茜茜?
蓦然想起来程茜茜对她的求救,可房间里隔音效果实在太好,她劳累地处理好了苏有萍的事情,就睡着了。
瞪蹬蹬跑到程茜茜的房间,门开着,可里面空无一人。
喉咙发紧,她,是真的不好了!
一个保安走过来,凌千离连忙拉住,问:“程小姐呢?”
保安看她了一眼:“胃出血,送医院了。”
“胃出血?!”凌千离惊呼了一声,“没有给陆谨西打电话吗?”
保安道:“给陆总打了,可没有人接,泽哥他们的也是。入夜了,凌小姐还是回去吧。”强硬的语调,带着命令。
凌千离心里有些难受,胃出血,听着就很恐怖,也有她的原因,是她疏忽了,如果……
摇摇头,没有如果。她向来不喜欢用这样的方式逃避现实,盯着地毯上一串血迹,很是刺眼。拿来了工具,蹲在地上轻轻处理着,似乎这样就能减少一点心理的愧疚感。
忽然想到,陆谨西知道后会是怎么样的反应?会不会迁怒于她?又乐观地想着,陆谨西是个讲道理的人,这件事是有她的过失,可不是主要因素。何况他对她的态度已经好了很多。
夜里静悄悄的,凌千离蹲在地上清理了两个小时多,感觉到疲惫,就又洗过了身上,躺进被子里,睡了。
已过了凌晨三点,夜总会里灯光闪烁迷离,狂欢劲舞的男女在舞池里放纵地摆动着腰臀,寻找着新的刺激。
豪华的包间里,陆谨西,韩昱泽,唐历等人靠在沙发垫上,看着请来的相关部门的人员堕落在粉色欲望里,面上有些醉了,大脑却仍保持着机警。
看着似醉生梦死的几个人,嘴角挂起了满意的笑容。西山矿石厂的事情差不多就搞定了一半。
陆谨西当然不会黑了死者的赔偿,只是那些来打工的人着实激愤了点,矿石厂是出事率最高的场地,他事事都要周全到,赔偿,保险,工厂的检查,运行,找罪魁祸首。这几天已经够他受得了。
逝者已逝,生者节哀。出钱安慰了死者的家人,事情得到了平息。几个死者年龄各不相同,最小的甚至小过他一半!陆谨西微微咬牙,凌忠石和自家大伯也忒无法无天了点,拿别人的命不当命啊!
记得之前在报纸上上看到过一则新闻,被列入国际最巧合的十件事之一。一个职位竞选者刚在台上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我们永远不知死神会何时到来》的演说,下场就被白开水噎死了。
死神来无影去无踪,不知何时就潜伏到了你的身边。陆谨西淡淡地想,如果自己死了,除了身边的一帮兄弟,可还会有人为自己难过伤心?
眼前蓦然浮出凌千离漂亮的小脸儿,细长如柳的眉,杏子似的眼,瞪起人,翻起白眼儿来颇为可爱。红润的小嘴儿永远那么糯软可口,常常翘着嘴角的制式表情也让人心动。即使流着泪,也是不声不响,一下一下地细细抽噎着,不故作可怜,不做作不矫情。
温柔安静如一抹轻烟,聪明,却又不买弄聪明,看似清澈透明,你却永远也想不到那张小嘴儿里会说出什么样的话语。
她现在睡了么?床头的那盏橘色台灯,自己知道关吗?
身体突然涌起一种想要马上拥抱她的感觉,把那软软小小的身体融进怀里,好好对待,好好珍惜。让她在自己面前卸去那副微笑的面具,把最真实的自己奉献给他!
“陆总,笑什么呢?这么出神,是不是身边的女人不够漂亮?”
一个老总哈哈大笑起来,一边对着身边的女人上下其手,一边道:“去,再喊几个漂亮的,陪陪陆总!”
陆谨西微微皱眉,还是笑道:“您客气了,昱泽挺喜欢这样的……”
话说到一半,转身看去,韩昱泽已经搂着一个女人歪在沙发上睡着了,旁边的唐历静坐不动,身边也没有女人敢去招惹他。
陆谨西笑,看唐历这架势,准是又在脑中下起了象棋,他精通武艺,是他们几个中身手最好的,陆谨西也不得不服。知道他对商业不感兴趣,也就不给他那么多商场上的事儿。
“这可不怪女人不漂亮,陆总现在变了口味,喜欢清纯大学生,现不是把那谁的女儿买了去,养在家里嘛。”
一个略微知情的人也喝高了,满口漏话起来。
“是嘛?什么样的?改天我也去看看!”几个老男人笑起来。
陆谨西的眸沉了一点,他是那种极为护短的人,心里不知不觉已经把凌千离归为自己的女人。他的东西,怎么能容别人觊觎?
一个知道他脾性的连忙转移了话题,“陆总,我们一会儿去哪儿?还有场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