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个,时间也不早了。周老师,阿姨,我……我得走了……”
自从小黑站在茶几上,大声地说了一句“呱唧呱唧,周落霞,周落霞,我爱你,我爱你……”后,秦俭的脸,一直都是滚烫滚烫的。
说实话,他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有像今天这样丢人过。
秦俭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周老师和周师母的眼神。
秦俭知道,周老师和周师母,现在肯定是认为,刚才小黑那样说,是秦俭无意中交给它的。换句话说,秦俭在私底下,至少说了不下一万遍“周落霞,我爱你”,小黑才能说出那句话来。
要不然,一只八哥鸟,怎么可能能学会那样高难度的话呢?
“哎,年轻人,敢爱敢恨,没什么值得害羞的。秦俭,我支持你。阿姨支持你……要不,等会儿,周落霞回来后,我再把你的话,转告给她……”
周师母又看了看墙上的钟,夜里十一点了。
“不不不,不用了。刚才,小黑,它,它是乱说的……它,它还会说很多人话的,我不知道它今天是怎么了,尽在这里放屁……”
“喂,秦俭,你要这样说话,叔叔可就不高兴了哦。喜欢我们家落霞,难道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儿吗?再说了,我们家落霞,再过两天,就要重新回大学校园了。你难道就不怕……”
周老师没把话说完,秦俭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秦俭将小黑拎到了肩膀上,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抬头望着周老师,道:“周老师,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想到……它,它会给我来这么一出的。”
“秦俭,你也别再说了。你的心思,周老师能懂,因为,周老师也曾年轻过。”
“不,周老师,有些话,不管您知不知道,我还是要说……好吧,就算是小黑它……它刚才说的是真的。那,其实,我也想和周老师和阿姨表达一下我自己内心的真正看法……没错,我对落霞的确有好感。但是,你们也知道,我从小就没有父母,而且从小都在孤儿院长大的……”
“秦俭,你这孩子,你说这些干嘛?这些,周叔叔也都知道的啊……”
“不,周老师,这些事儿,我知道您已经知道了。可是,我还是想请你们帮我保密今天发生的事情。今天,小黑可能是喝醉了酒,它胡乱说的话,请你们不要转告给周落霞,好吗?”
“可是,为,为什么……呢?”
周师母从秦俭的眼眶里,看见了闪闪的泪花。
作为周落霞的妈妈,作为一个母亲,她不知道秦俭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但是,凭着一个做母亲、做女人的直觉,她能够感觉得到,秦俭的过去,肯定经受过很多难以言表的创伤和伤害。
正是这些难以言表的创伤和伤害,让他失去了勇气,失去了对周落霞表白的勇气。
“为什么呢?”阿姨又问了一句。
“阿姨,不为什么。我只是希望,我跟周落霞,能成为一个好朋友,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不想把这份好朋友的情谊,弄的很尴尬……”
“可是……”
周师母站在门口,还想说些什么,秦俭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小黑看着秦俭神情黯然地离开,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的厉害。
小黑知道,今晚,自己算是闯祸了。原本,它知道秦俭是喜欢周落霞的。自己刚才,也只不过是想帮助他,帮他把心里想话说出来而已。
可是可是,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呢……?
“呱唧呱唧,秦俭,今晚,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闭嘴!”
“呱唧,你明明喜欢周落霞,却又为什么不承认呢?”
“闭嘴!”
“呱唧呱唧,喜欢又不敢说出来……我帮你说出来了吧,你又不敢承认……你这样的缩头乌龟,还算什么男子汉……”
“混蛋,我叫你闭嘴啊!”
秦俭忍无可忍,一把揪起小黑,狠狠地往远处的铁树上丢了去。
好在,小黑的羽毛不仅防火,而且还防刺。
“你这只臭鸟?你怎么会懂人间的感情?我秦俭算个什么东西?……我就是一个孤儿,我就是一个找不到工作的捡破烂的孤儿?我现在连出租房一百块的房租都付不起……我连一张电影票都买不起,我连一顿肯德基都请不起,我连技校都差点儿没毕业?我凭什么跟周落霞去表白?我凭什么当着她父母的面,说我爱她?再说了,我拿什么去爱她?……”
秦俭憋在心里几年的话,终于火山爆发了。
“呱唧呱唧,拿什么爱?当然是拿你的真心去爱啊。难道,爱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小黑和秦俭这么一唱一和,秦俭猛然感觉,他们俩是在演绎《大话西游》里面,菩提老猪和至尊宝之间的的那段经典台词嘛——“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吗?”“需要吗?”“不需要吗?”
“娘的,你就是一只黑毛鸟。你当然说的轻巧。你又不是我,你追求的又不是周落霞。我他妈就是个矮戳穷,一无所有。周落霞呢,人家是名牌大学的校花,她有着无限光明的前景。她,又怎么会看中我这样一个人呢……你说,我到底拿什么去爱她……”
“呱唧呱唧,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拿你的心去爱,拿心……”
“心你娘个头,人家猪心还能炖个汤呢。你再看看,再看看老子这个长满了疤子的心……”
说着,秦俭“划拉”一声,将上衣领口扯开,露出那个恐怖的蚊香疤痕。
小黑瞪着它那圆溜溜的小眼睛,定睛看了看那疤痕一眼,不禁尖叫了一声,道:“呱唧呱唧,长角了,长角了……”
“娘的,长什么角了?”
秦俭被小黑的表情弄得有些运,他来到路灯下,顺着小黑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左胸口那道疤痕。
果然,他发现了一个极为奇特的现象。
“呱唧呱唧,你果然是天龙刺客的传人,你果然是天龙刺客的传人……你看,你看,你的疤子上,长角了,长角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说“长角了”。而且,这一次,小黑说“长角了”的时候,还带上了“天龙刺客”这四个字。
“小黑,你是说,我这疤子,看起来不像一条盘蛇?”
秦俭将衣领子扯得更宽。这一下,他可以将左胸口那道疤痕,看得更清楚了。
没错,刚才,在竹隐寺内,当冷竹拿着那把沾满驴血的锯子不断逼向自己的时候,胸口那道疤痕再一次出现了严重的撕裂现象。
然而,这次的撕裂,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以往的撕裂,哪怕再痛再痒,他胸口那道疤痕的形态是不会变化的。
此刻,当秦俭低头再去看那道疤痕时,它已不再像一条盘蛇了。小黑说的没错,如果那是一条盘蛇的话,蛇的头部是不可能“长角”的。
“一条长了角的蛇,会是只什么蛇呢?”
秦俭用手轻轻触摸那道疤痕的时候,突然,两道强烈的汽车灯光,射得他睁不开眼。
是一辆宝马740。
车就停在了距离秦俭和小黑二十米远的地方。
“扑”的一声,车门关了。从驾驶室里,走下来一个身高一米八五的帅哥。
大帅哥背对着秦俭,加上夜色昏暗,秦俭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帅哥缓缓地,充满绅士风度地走到副驾驶的位置,弯腰开了车门。一个身材超棒的少女,从车上款款下来。
月光和路灯下,少女那一席白色素雅的连衣裙,将她年轻靓丽、发育良好的身形显示的楚楚动人,勾魂夺魄。
“谢谢!”少女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秦俭整个人都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