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金的汉军旗奴才问题,对于大明而言,简直就像是一颗毒瘤。
这些汉军旗奴才,大都正值壮年,个个彪悍,其勇武程度,甚至不下于真奴。
他们的军事素养,明显比大多数明军,都要高出一个、甚至是几个档次。
几乎可以这么说。
随便扯出几个汉军旗的战兵奴才来,几乎都可以充任明军总兵级军官的亲卫家丁了。
不过。
这毕竟不是当年抗战时,华夏已经有了五四运动和新民主运动的风潮启迪,便是传说中的皇协军,只要不是真的顽固不化到非要跟小鬼子一条道走到黑的,大多数皇协军成员,还是有着挽救余地的。
此时,朝廷礼乐虽未崩,但民间,尤其是辽地,礼乐早已经崩坏。
饭都吃不上了,老婆孩子都要饿死,活都没法活下去了,谁他娘的还管你国家、民族、大义?
谁给饭吃,谁给女人,谁给田产,谁给银子,那谁就是主子。
与明军这边微薄的、连饷银都发不下来的待遇相比,或者说,这还用比么?
当然,长生营绝对是明军中的最大异类!
只要是死心塌地跟着他李元庆、愿意为他李元庆真~刀真~枪卖命的弟兄们,不论是田产、美宅、女人、银子,李元庆绝不会少了弟兄们的。
这恐怕也是这些镶蓝旗的汉军旗奴才,别人不投靠,而是拼着性命也要来投靠他李元庆的最关键原因!
而李元庆在这些汉军旗降军营地里走了一圈,明显也能感觉到,这些汉军旗奴才,对他们自己很自信。
他们很自信,凭借着他们的本事,足可以在李元庆的麾下,讨口有酒有肉的好饭吃。
但长生营毕竟远非其他明军序列可比。
这些百多号镶蓝旗汉军旗奴才,个人实力虽都不弱,也有一定的整体性,但在李元庆看来,他们还是差了很多事儿。
就像是戚继光当年挑选兵员的标准,一定要良家子。
因为良家子没有太多坏习惯,就像白纸,可以令行禁止,安心效命。
而后金,他们对之下汉军旗的控制,明显像是放狼一般、采取掠夺式的‘散养’方式的。
李元庆又怎的可能用他们?
思来想去。
李元庆最终采取了当年太祖的一个‘万金油’手段,只有一个字,那便是-----拖。
把这些汉军旗奴才先聚齐起来,收缴掉他们的武器铠甲,不给他们安排任务,只给他们安排少量的、轻微的轻体力劳动,好酒好肉的先伺候着他们。
就像是‘千斤买马骨’,在面子上,先把事情照料周全。
陈忠对李元庆这个处理办法虽然极为不爽,但陈忠也明白,在此时这般状态,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有这些汉军旗奴才在这里,就等于,给整个后金的汉军旗奴才心里,都埋上了一颗种子啊。
送走了陈忠,李元庆点燃了一颗雪茄。
这些汉军旗奴才虽然有罪,甚至是罪该万死,但他们,却就像是一柄双刃剑,关键还是要看怎么用了啊……
…………
次日一大早,前方哨探便传回来消息。
济尔哈朗和后金军主力,已经沿途北上,开赴向金城湖一线,他们显然并没有要去汉城的意思。
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济尔哈朗了。
这厮~,不愧能跟皇太极做朋友啊。
他应该很明显的猜到了,自己实际的目标,并没有在他们身上。
不过,就算是济尔哈朗不入局,李元庆的计划,却必须要继续实施下去。
若没有朝~鲜这些‘免费’劳动力的补充,李元庆便无法在短时间内,真正解放辽南的生产力,将整个辽南的基业,推上快车道。
这是李元庆绝无法容忍的事情!
哪怕在朝廷方面,李元庆要多费上不少功夫呢。
号令全军,按照原计划、沿海边,前往汉城,但刚刚走出没几里,后方毛文龙方面,关于战果的统计,已经出来了。
骑在马上,由陈武元来牵马,李元庆翻看着手里的战报成果,脸上的笑意,已经有些遮掩不住。
安州此役,明军实际缴获的真奴首级,已经超过了一千五,汉军旗、蒙古人加起来,已经接近两千。
全都加起来,仅是鞑子首级,就已经过了三千之数啊!
这虽然跟李元庆当年在觉华岛,缴获的首级差不了太多,但~~,觉华岛之役,李元庆更多的是用的巧劲儿,而此时,却是实打实的正面交战啊!
毫不夸张的说,这绝对是国朝这几十年来,真正意义的上超级大捷了!
毛文龙、陈继盛、毛承禄、张攀、陈~良策,包括一大众老弟兄、小弟兄们,每人升个一两级,那已经是足够足够的了。
更不要提,还有近七十万两现银,各种财货、牛羊、大帐、兵刃、铠甲等等诸多物资。
若全都折合成银子,至少要在一百万两的收获往上。
若再加上这四万余朝~鲜奴隶、近三万女人,那这收获简直是……
在前面给李元庆牵马的陈武元,也感受到了李元庆今天心情似乎相当不错,不由时不时偷偷瞄着李元庆,虎头虎脑的。
李元庆也有些无法想象,像是陈~良策那种老油子,怎么就生出陈武元这么憨厚的儿子来。
想着,李元庆笑道:“武元,你小子,现在是什么官身?”
“啊?”
陈武元一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忙嘿嘿憨笑道:“将军,卑职现在是百户。嘿嘿。也不能算是百户,应该是试百户。”
李元庆不由一笑:“十六岁的百户,这位置,可不低了啊!老子十六岁的时候,连军中还没混进来呢。”
陈武元怎敢接李元庆这话茬,只是嘿嘿憨笑,乖乖的牵他的马。
李元庆这几天,已经了解了一些陈武元这小子的性子,这小子面儿上看着是挺憨厚,但其实,他的心里,可是明白着呢。
片刻,李元庆笑道:“武元,你小子想不想杀鞑子、升官儿?”
“呃?”
陈武元片刻才反应过来,忙道:“将军,卑职,卑职不想。”
李元庆哈哈大笑:“是真不想、还是假不想?”
陈武元见李元庆心情极好,像是只斗败了的小公鸡一样,垂头丧气道:“将军,卑职,卑职简直做梦都想杀鞑子,想升官,想像将军您一样啊。可,可我爹不让我让战场。您。”
他偷偷看了李元庆一眼,“您也不让卑职上战场。”
李元庆不由哈哈大笑:“你小子啊!记住了!以后,不能跟老子说虚话。怎么想的,就老老实实怎么跟老子说!明白么?”
陈武元赶忙乖巧的点头。
李元庆笑道:“行了!你小子别蔫儿吧唧的!你想上战场不是?你李叔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真的?”陈武元顿时大喜,简直要跳起来三丈高。
…………
因为济尔哈朗的后金主力距离明军区域并不远,李元庆的行军速度一直不快。
每天,最多走十五里,一般也就是十里左右,缓步、却稳稳的朝着汉城方向逼近。
与此同时,李元庆与毛文龙也达成了新的妥协。
在财货方面,李元庆继续放弃一成,只拿两成,但这四万朝~鲜俘虏,两万多、近三万朝~鲜年轻女人,全都划给了李元庆治下。
毛文龙此役虽是收获极丰,但对毛文龙而言,他的家底还是太薄了。
他要这些朝~鲜人,作用真不大,反倒是成为了吃喝的累赘,没有太多犹豫,便答应了李元庆的请求。
但在收获的后金军主力的营帐方面,李元庆却是更毛文龙要了不少。
此时,从安州大宁江口,一直到贴近汉城方向,这一路沿海边,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营帐、大帐。
除却一部分精壮的朝~鲜奴隶,要跟随李元庆和陈忠两部主力运输物资之外,其余的大部分朝~鲜奴隶,都开始密布在海边沿线,在多则几十人,少则几人的明军士兵和水手监视下,开始凿破海边的寒冰,结网捕鱼。
李元庆要养这些朝~鲜劳力是没错,但却决不允许,他们吃白食,必定要发挥出他们最大的剩余价值来。
这么多年了,在捕鱼方面,长生营早已经有了丰厚的经验。
此时已经开始进入三月下旬,正值春暖花开,正是海鱼非常鲜美之时,李元庆又怎能浪费这种机会?
尤其是对于女人们来说,这些海鲜,营养物质丰富,更容易让她们恢复元气。
更关键的是可以自给自足,减少李元庆的消耗。
可惜的是,济尔哈朗一直朝北跑路,连回头都不敢回,这不到十天的功夫,这厮最少已经跑出去了五百里。
明军哨探们便是想追,也已经有些太深入了。
李元庆也果断调整了战略,在金城湖一线设置哨探据点布防,至于济尔哈朗他们,愿意跑到哪里,就跑到哪里去吧。
反正,用不了几天,该头疼的就不是他李元庆,而是他袁督师了。
大明天启七年三月二十六日中午。
明军李元庆、陈忠两部主力,终于顺利抵达了传说中的汉城城下。
此时,马上就要进入四月里,已经颇有些春暖花开、天地回暖的迹象了。
嫩绿色的小苗儿,从化冻后、还有些泥泞的土地里露出了头。
北风也不再刺骨的寒冷,已经有了几分柔和的妖娆。
不过,朝~鲜王李倧也知道他罪孽深重,他原本在前几天已经回到了汉城,在得知李元庆的主力赶来了汉城之后,却又灰溜溜的跑回了江华岛。
但李倧也非常明白,与鞑子不习水战不同,明军在水战方面,那可是他们的祖宗啊!
李元庆前脚刚刚在汉城外扎下营来,李倧的使者,便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