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一等侍卫索尼,此次大金送亲使者,见过李帅。”
聪古伦的花轿已经进入到了营地中央,近千名后金奴才抬着、扛着数不尽的嫁妆,紧紧围绕着巨大的花轿周围,满是谨慎和好奇的打量着明军营地中的景色。
李元庆身前,一个身材瘦小、金钱鼠辫有些油腻、大约也就二十出头的真奴,恭敬跪倒在李元庆身前,极为恭谨。
“你便是索尼?”
听到眼前这真奴报上了名号,李元庆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
见李元庆并没有让自己起身说话,索尼也不生气,忙笑道:“回李帅的话,奴才正是索尼。不想奴才贱名,李帅竟然也知晓,奴才真是受宠若惊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索尼,你很不错。起来说话吧!”
索尼有些雾水,不太明白李元庆为什么会对他这么一个小人物这么感兴趣,但李元庆发了话,他又怎敢怠慢?忙小心爬起身来,陪着笑道:“谢李帅恩典!”
又忙道:“李帅,奴才把礼单给您念一遍?”
看李元庆表情不可置否,索尼忙从袖口里掏出一份册子,清了清嗓子,借着身边火把的亮光,大声开始宣读起来,“黄金九千九百九十九两,白银八千八百八十八两,上好东珠十颗,上好裘皮十件,上好”
李元庆看着神情专注的索尼,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
怪不得这厮,在整个明末清初,历经满清四帝,始终居于高位了。单是这揣摩人心思、并能提前把事儿办好的手段,便是常人所不能及。
看索尼还要念起来墨迹个没完,李元庆摆了摆手,“索尼,今夜你辛苦了。李三生,带这位一等侍卫,去清点聘礼!”
李元庆说着,便不再理会索尼,大步走向花轿方向。
索尼忙又恭敬跪地,一直到李元庆离去,这才爬起身来,笑着对身边的李三生道:“李爷,您请。”
李三生这会儿也看明白了,这个真奴,跟他以前见过的真奴,着实有很多不同啊。
不过,此时毕竟不是把他变成死鞑子的时候,忙笑道:“侍卫兄请!”
聘礼这边早已经准备妥当多时。
这种时候,索尼自然也不敢开箱验货,简单查阅了清单之后,他忙笑着对李三生一拱手:“李爷,兄弟告辞了!下次有机会,咱们再续!”
李三生也笑着一拱手,“索兄慢走。希望咱们下次见面,还能这么友好。”
索尼身子一怔,哈哈笑了两声,忙招呼身边奴才,开始返程。
这时,聪古伦的花轿的轿夫已经换上了李元庆的八名亲兵,被抬到了营地里侧。
李元庆一直居于花轿附近,一名汉人婆子恭敬随侍左右。
牛根升带着带两百名亲兵,全副武装,骑在高大的战马上,牢牢保卫李元庆和花轿的安全。
按照礼制,此役除了聪古伦本人,还有八名陪嫁侍女。
花轿中两人,后面的小轿中,还有六人。皆是通房丫头,属于李元庆的私人财产。
这婆子即是媒婆,又是接生婆,也将属于李元庆的私人财产。
本来还有十几个小太监,但这东西,李元庆显然是不需要的,都给打发回去。
看到后金的送亲队伍抬着聘礼,已经逐步走出了明军营地,这婆子忙陪着笑道:“主子爷,吉时已到,外面风大雪大,您看,您和公主,是不是先去帐里休息?”
这般天气,营地虽然距离不远处的盖州城不足十里,但明显是没法赶路了。
双方虽然达成了交易,但难保皇太极不会耍小心眼儿,若万一他派精骑在李元庆回城的路上拦截,便是长生营的儿郎们,怕也很难做出应对。
因此,李元庆也早有准备,这边的营帐,早已经准备利索。
来到营帐门口,李元庆忽然冷冷的看了这婆子一眼:“怎么?爷我要与公主同房,还要请示你?”
“呃?这”
这婆子登时被吓了一大跳,慌忙跪倒在地上,拼命磕头:“爷,奴婢绝无此意,奴婢绝无此意,恳请爷饶命,恳请爷饶命啊!”
李元庆看了她一眼,翻身下马,大步走进了营帐内。
好半天,这婆子才反应过来,忙连滚带爬的爬起来,呼喝道:“快,快帮公主收拾利索。”
一众人忙快速忙碌起来。
不多时,一个一身艳红色新娘装,盖着红盖头,身材窈窕的少女,在这婆子和八个侍女的陪伴下,小心来到了帐内。
看到李元庆正大马金刀的坐在正中的虎皮宝座上,这婆子赶忙双膝跪地,“奴婢见过主子爷。”
身边侍女们也长了记性,纷纷双膝跪倒一地,“奴婢等见过主子爷。”
身穿新娘装的聪古伦犹豫了一下,最终,也恭敬跪倒在地上,轻声道:“奴婢聪古伦,见过爷。”
李元庆哈哈大笑,大步走上前来,摸了摸聪古伦的头,“很好。你先在这边休息,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甜点。待会儿,咱们一起喝几杯。”
聪古伦虽然盖着红盖头,却也意识到李元庆要出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轻声问道:“爷,您,您要出去?”
李元庆微微一笑:“你这八哥在这边,爷我睡不踏实啊!”
说着,李元庆冷冽的扫视这婆子,“好好照顾公主,爷我重重有赏!倘若敢有半分怠慢,你应该知道下场!”
这婆子七魂都要被吓出了六窍,忙恭敬道:“是是!爷,奴婢一定好好照顾公主!”
李元庆哼了一声,大步走出了帐外。
这婆子也反应过来,忙指挥侍女道:“快,快扶公主坐下。”
帐外,舒木蓉和刘巧已经等候了一会儿,看到李元庆出来,忙迎上来。
李元庆掏出雪茄盒,在一旁的火把上引燃了雪茄,深深吸了一口,对两女道:“巧儿,木蓉,把里面收拾周正。”
刘巧自是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乖巧点头,“爷,您放心吧。奴婢一定将里面收拾妥当。”
舒木蓉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片刻,忙也乖巧点头。
李元庆自是察觉到了舒木蓉的异样,微微一笑,在舒木蓉的****上拍了拍。
可惜,此时天寒地冻,舒木蓉穿的很厚,手感并不是太好。
李元庆也不在意,大步走向了营地。
刘巧看了舒木蓉一眼,“走吧,还傻愣着干什么?”
舒木蓉微微叹息一声,却也只得认了命,跟着刘巧,来到了帐中。
夜色已经有些深了,差不多已经过了十点。
天空中雪花飞舞,犹如鹅毛,伴随着呼啸的寒风掠过周围苍翠的松柏,整个世界,似是很近,却又仿似极为遥远,有些说不出的凄凉和缥缈。
好在,有苍翠的松柏映衬着,多少为这个世界平添了几分生机,不至于太过寂寥。
后金军阵中,皇太极站在帐门口,静静凝视着南方幽远的星空,明黄色的王袍上,已经盖上了一层不算薄的积雪。
一旁,身高体健的鳌拜,就像是一颗立柱,一直牢牢的护卫在皇太极身边。
只不过,今夜,鳌拜的心情却不是太好,看向皇太极最熟悉的宽阔背影,一直欲言又止。
良久,他终于鼓起了勇气,小心道:“主子爷,夜深了,天凉,您,您还是回帐里休息吧?”
皇太极回过身,笑着看了鳌拜一眼,笑道:“怎么?心里不痛快?”
鳌拜被冻的有些青灰色的脸孔瞬时涨的通红,犹豫了片刻,忍不住道:“主子爷,这,这李元庆算是个什么东西?咱们,咱们为何要把聪古轮公主嫁给他?还,还要给他那么多嫁妆?这个鸟人,我一只手,就可以拧断他的脖子!”
皇太极哈哈大笑:“今日,你已经见过李元庆,你感觉,你一只手,能拧断他的脖子么?”
“这”
鳌拜登时无言,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哎!主子爷,咱们,咱们堂堂大金,为何要做这卑贱的汉狗才做的事情?竟然要与李元庆这鸟人和亲?这哎!!!”
皇太极脸色平静下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鳌拜,并不着急说话。
鳌拜这时也反应过来,颇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太极缓缓叹息一声:“鳌拜,你的心思,吾何尝不明白?但是,李元庆已经成了气候,若不稳住他,咱们能对辽东下手么?”
“可是,可是只要咱们对毛文龙下手,李元庆,李元庆一定会出手相救的!”鳌拜铮着脖子上的青筋,满是不甘。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勇武的心腹奴才,皇太极缓缓笑了笑:“鳌拜!李元庆一定会出手不假,但,有了聪古伦在,他的心里,就会有了顾忌!至少,他不会再对咱们下杀手!你不觉得,这买卖,不亏本么?”
“这”
未等鳌拜开口,皇太极又道:“李元庆此人,是真正的天下枭雄啊!此时,恐怕,明廷对他的束缚力,也已经几近寥寥!与其让聪古伦嫁给那些蒙古的泥腿子,我反倒更愿意让她嫁给李元庆!”
鳌拜登时无言,“主子爷,李元庆,李元庆在帐内不是说,明廷就是他的娘,他永远不会背叛他的朝廷么?若,若是万一明廷对李元庆跟岳飞一般,那,聪古伦公主不是要守活寡么?汉人对待寡妇,可是极其残忍啊!”
皇太极不由哈哈大笑:“鳌拜,你还年轻啊!不过,你能看到这一点,已经很好了!”
说着,他用力拍了拍鳌拜的肩膀,笑道:“我知道,你对聪古伦有意。不过,我爱新觉罗家的血脉,注定是要为家族付出的!鳌拜,天下很大,女人更多,好好干,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还未待鳌拜反应过来,皇太极便大步走到了帐内。
“该死的!”
鳌拜忍不住紧紧握住了拳头,用力攥的‘咯吱’作响。
他吃力的看向南面明军营地方向。
一想到娇俏可人的聪古伦,堂堂的大金公主,今夜,却要在李元庆的胯下承欢,鳌拜简直恨不得把牙根子都咬碎了!
可惜,他知道,至少在现在,他绝没有办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