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桑妤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唇角微笑着,苍白而又虚弱的望着他,一双眸子却晶亮如星。
他顿时欣喜若狂,“桑桑,你醒了?”
她微笑,轻轻的点头,“嗯。你来了?”
他无法控制自己喜悦的心情,只能不停的吻着她的手,眼角湿濡一片。
“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他喃喃的说着,紧紧的攥住她的手,如获至宝。
她亦泪光浮动,眸光落到他的脸上时,却怔了一怔,“阿臻,你的脸怎么了?”
“没事。”他无比温柔的望着她,眸子里一片深情缱绻,“只要你能醒过来,只要你能没事,让我怎样都可以,这点小擦伤,又算什么事。”
很少见到他有如此失控的时刻,她心里柔软,苍白的脸上不禁浮上了几许红晕,“阿臻,看到璟儿了吗?”
容臻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璟儿?”
“是呀,璟儿,我们的孩子。”
容臻恍然,想到何逸飞说的孩子的早产情况,故作轻松的笑笑,“还没呢,不过我想,他一定长得像你。”
桑妤好奇,“为什么那么肯定?”
容臻俯身,轻轻的在她唇边印下一吻,“因为我希望他长得像你,这样的美好,这样的善良,这样的,坚强。”
他深深望她,无比虔诚:“谢谢你,让我的生命更加圆满。桑桑,我爱你。”
桑妤的心,仿佛开出了五颜六色的花来。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桑妤疲倦至极,又沉沉睡着了。
容臻凝视她良久,才摁了床头铃,叫来护士陪护。
他走出病房,来到新生儿重症监护室。暖箱里,小小的婴儿躺在里面,安静的睡着觉,瘦弱的身体上面,插着很多管子。他就那么看着,眼角渐渐的湿润了。今天这样的日子,总是让他忍不住感动流泪。
何逸飞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阿臻。”
容臻转过头,眸光深沉的看他,“你方才说,桑桑会怎样?”
何逸飞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容臻皱眉,“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何逸飞咬咬牙,道,“桑桑这次生产,伤了根本,所以……”
“所以怎样?”容臻眸光如鹰隼一般锁住他。
何逸飞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如实相告,“有可能她以后不能再生孩子了。”
容臻愣了一愣,下意识的退后两步。
何逸飞叹息:“抱歉。”
容臻将额头抵在玻璃上,半响,才低低的道:“不怪你,你们已经尽力了。”
何逸飞依然自责。“阿臻,对不起……”
容臻闭了闭眼,抬起头,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没关系的。只要她人没事,能不能再生孩子,我不在乎。”眸光落到保温箱里孩子的身上,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温柔:“反正我们已经有璟儿了。就足够了。”
何逸飞怔了一下,“孩子,叫璟儿?”
“是,”容臻道,“我和桑桑一起取的名字,容璟。”
“容璟,好名字。”何逸飞由衷的笑了:“对了,忘了恭喜你了。阿臻,恭喜你做父亲了。”
“谢谢。”容臻微笑。
他转过身,看他,“孩子多久能出院?”
何逸飞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嘴巴嗫嚅了一下,这才道:“孩子的情况不太好,可能要在保温箱里呆段时间。”看到容臻的脸色也黯然下来,他赶紧补充道:“不过阿臻你放心,孩子不会有事的,他只是因为早产,比一般的孩子来得虚弱一点而已,在保温箱里呆段时间,对他有好处的。”
容臻重重点头,“嗯,我知道,一切就拜托你了。”
何逸飞笑嘻嘻的道,“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好歹我也是孩子的干爸。”
容臻好笑,“你什么成璟儿的干爸了?”
何逸飞佯怒,“怎么?我连这个资格都没有吗?”
容臻抿唇一笑,“有,你当然有。等孩子满月了,我给你们办个认亲仪式,你看可好?”
何逸飞得意道:“这还差不多。”
容臻笑了笑,目光再度落到孩子身上,看着那小小的胳膊腿儿,看着那张稚嫩的可爱的面容,再硬的汉子,此刻也化成了如水一般的绕指柔。
那是他的儿子,是他容臻的儿子。唇角微微一笑,他轻轻的,喃喃的念道:“璟儿。”
他有儿子了呢。那一刻,为人父的骄傲和自豪,油然而生。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他觉得,他很幸福。从未有过的幸福。
……
医院的地下停车场,一辆不起眼的大众安静的泊在那儿。
宋婉心静静的坐在车子里,犹如老僧入定。
良久,就在她快要不耐烦的时候,车门终于被人拉开。
尤大民一路小跑过来,喘着粗气坐进副驾,神色有一丝不安:“宋小姐。”
宋婉心迫不及待的问他,“怎么样了?”
尤大民迟疑了一下,不敢对视她的眼睛。他打听到的消息,她肯定不喜欢听。
宋婉心他这副样子,一颗心迅速下沉,“她没死?”
尤大民惴惴的低着头。
宋婉心又追问:“孩子呢?”
尤大民嗫嚅着,低低道:“孩子,也没事……”
“啊……”宋婉心简直要疯了,啪的一声就甩了他一个耳光,“你个窝囊废。”
“对不起宋小姐。”尤大民不安的垂着头。
宋婉心发怒:“废物,都是废物。”她目光如刀一样逼视着男人:“你不是口口声声向我保证,一定不会有差错的吗?为什么现在她们居然都没有死?”
原本的计划,是让她们母子俱亡,结果……
尤大民艰难的吞了吞口水,道:“宋小姐,也也不能怪我,我哪里知道,这医院的大夫医术这么了得,都难产大出血了,眼看着就血流干净死人了,还能救回来……”
宋婉心打断他,“会不会是你妈根本就没有下药?”
“不可能。”尤大民信誓旦旦,“我妈说了,她把药都下进去了,而且她也看着她喝下去了,不然不会这么快就发作,还难产大出血……”
“行了行了,”宋婉心心里很乱,不耐烦的摆手,“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现在事情办砸了,你我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尤大民不安道:“宋小姐,当初咱们可说好了,我只管下药,后面怎么做我可不管。你也保证过我的人身安全的。这个时候,你可别想过河拆桥。”
宋婉心眯起了眼睛。依着她以往的性格,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她是不会便宜他的。但是,今夕不同往日,在容城,在容臻的眼皮子底下,她还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胆子随便处置一个人,更不敢得罪眼前之人,以免他倒戈,坏她的事。所以,她只得冷冷的将一个信封扔到他面前,“拿着这些钱,带上你老娘,赶紧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不然让容家人逮到,你我都没有好下场。”
尤大民掂了一下信封,沉甸甸的,这才满意的点头,道:“放心吧宋小姐,我马上带着我妈离开这里。”
宋婉心烦躁的挥挥手。尤大民赶紧下了车,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阴影深处。
他走后,宋婉心稳定了一下情绪,发动了车子,也离开了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