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卿一路哭着回到了碧云楼,之后,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出来。
云泽站在门外,急得直拍门。他苦口婆心地劝道:“主子,你手臂上的伤要赶快医治,若不然,这手臂只怕要废了的。”
任凭云泽在外面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屋子里也并未传来任何声响。
就在云泽焦急难耐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王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见了云泽,王成忙问道:“东家呢,在里面吗?”
“什么事?”云泽冷脸问道。
“前几天找茬的那老头又来了,指名非要见东家不可,很是难缠。这老头又有几分功夫,一言不合就要砸桌子,这不,只能来找东家了。”王成摊手,无奈的说道。
云泽一听,怒从心起,霍云卿的难受他看在眼里,心里很不好受。最初,他是凌宇赫送给霍云卿的暗卫,碍于凌宇赫的命令对她言听计从,实则心里是有些不情愿的。但在城外遇险那一遭,眼见着霍云卿一个劲儿地护着他,他就在心里认可了霍云卿这个主子。眼下见有人来霍云卿的碧云楼闹事,岂能容忍?他当即就沉了脸,说道:“我去看看。”
就在云泽刚挪动步子的时候,霍云卿的屋门从里面打开了,霍云卿红肿着眼睛走了出来。
见她出来,云泽当即激动地迎了上去,道:“主子!”
霍云卿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前面走去,云泽心急,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
到了前面,霍云卿径直走到独孤毅的面前,道:“有事么?”
独孤毅抬了抬头,看了看一脸哀戚的霍云卿,道:“丫头,没有什么事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杯。坐下来喝几杯如何,酒钱算我的,你尽管敞开了喝!”
霍云卿的犟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她大咧咧的坐下,道:“王成,把店里最好的酒拿来。”
老头接连给霍云卿斟酒,一杯接着一杯。渐渐地,云泽看不下去了,上前抓住了独孤毅的胳膊,道:“你搞什么鬼?”
然而,下一刻,云泽就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因为,那老头手指轻轻一弹,便把他的手给弹开了,瞬间,他便有一种上不来气的感觉。
好大的气场!云泽在心里感叹道。他那一下是用了内力的,可是独孤毅轻轻一弹,便让他虎口发麻,疼痛难忍,毋庸置疑,独孤毅的功夫远在他之上。
在云泽惊异的目光里,独孤毅云淡风轻的瞥了他一眼,道:“你家主子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慌张个什么劲儿?”
云泽不满道:“她刚受伤,不宜饮酒。”
“哪也得看是在谁手里。”说完,独孤毅的手轻轻覆在霍云卿的伤口上。云泽看得出,那是独孤毅在给霍云卿疗伤。
之后,独孤毅从怀中取出一瓶药膏,道:“按时涂抹,每天两次,七日后伤口即可复原。”
云泽知道独孤毅是霍云娇的外公,不禁说道:“谁知道你会不会在里面下毒?”
独孤毅笑了笑,道:“我若是想下毒,不至于下得这么明显。怎么,你就没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耳中有钟鸣之音么?”
云泽一愣,道:“你对我下了毒?”
独孤毅志得意满地笑了笑,道:“还不是个蠢的,放心,这点小毒,伤不了你的性命,无非是想要证明小老儿之前所说的话罢了。”
云泽愣了愣,没再说什么。只要独孤毅的药膏对霍云卿有用,他自是不会在意独孤毅对他用毒。
如此,当真如独孤毅所言,七日后,霍云卿手臂上的伤口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淡粉色的伤疤。
霍云卿呆呆地看着手臂上的疤痕,微微发愣:身上的伤痕会好,那么心上的呢,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地平复,一点一点的复原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不知道,亦想不出,只好交给时间去解答。
这一日,独孤毅又光临了碧云楼。因为那药膏的缘故,霍云卿便去道谢,道谢之余,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为何会救我?”
独孤毅浅浅地喝了一口酒,尔后放下酒杯,道:“小老儿活了这大半辈子,什么事儿都能凑合,唯独对这吃食,很是在意。当初在山洞之中,你那一手绝活,当真是让我惊讶,孰料到了这碧云楼,那山洞里的吃食也就小巫见大巫了。你若是死了,这碧云楼关张大吉,我去哪儿找这等美味?”
“就为了这?”霍云卿有些不相信。
“人生在世,无非就是吃吃喝喝,若是连这等乐趣都没了,还活个什么劲儿!”独孤毅又夹了一口吃食放进嘴里,满足地说道。
好吧,竟然是个老吃货。霍云卿心里的疑问算是放下了。如此,得到了答案,她便不再逗留,转身离开。
“丫头!”独孤毅却叫住了她,道,“知道自己缺什么,补上就是了,你何须如此消沉?”
霍云卿脚步微顿,缺什么补什么,是说要补身体么?这老头儿,怎么会说这么奇怪的话?
下一刻,独孤毅却接着说道:“身体如此,人生亦然。这句话,你慢慢体会就是,不急。”说完,独孤毅结账走人。霍云卿回身看他的背影,竟有那么些仙风道骨的意思。这个老头儿,真是个怪人。
之后,霍云卿便回了屋子,关上了门。这几日,迎客楼已经开张,因为之前在宫宴上那一遭,迎客楼声名鹊起,开张之初便宾客盈门,屡屡爆满。好在莫离并未因凌宇赫的事情而拒绝对药材把关,有他在,霍云卿放心不少。
如此,霍云卿才能日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胡思乱想。人活着总归是要有个目标的。在霍府的时候,她的目标是离开霍府,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现在她离开了霍府,恢复了自由身,却觉得生活一下子没有了目标。难道说,她以后的生活就是守着碧云楼和迎客楼,抑或是会再扩张一些,盘下别的酒楼,可是这样,就够了吗?当初接下碧云楼,是想着在脱离霍府之后给自己找个谋生的途径,好让自己不因为钱财而发愁。现在,温饱的问题解决了,下一步呢?突然,她想到了独孤毅所说的话,缺什么补什么。电光石火间,凌宇赫的那句“不过是个家世背景什么都没有的女子罢了”在她的脑海中炸响。
家世背景,霍云卿苦笑了一下,她纵是来自现代,有着优于这个时代的认知和见识,可也变不出身份显赫的父母和优渥的背景。只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家世这种东西,一是传承,二便是创造。既然她没有显赫的家世可以传承,那么便让她创造出一个显赫的家世好了。
想到此处,霍云卿兴奋异常,她忙叫来云泽。好在云泽就一直守在门外,很快就走了进来。
见霍云卿主动找他,云泽不仅有几分兴奋,道:“主子,你有什么吩咐?”
“在大越朝允许女子做官么?”霍云卿问道,之后又觉得不大恰当,这样说,好像她就不是大越朝的人一样,便忙补充道,“之前我身在霍府,不大出门,对这些事一窍不通。”
云泽并不拘泥于这些细节,应道:“自是不允许的。”
不允许啊,看来这大越朝女子的地位还真是不怎么样。既然如此,女扮男装也就是了。霍云卿眼珠一转,道:“那想要做官,都有什么途径?”
“科举。”
科举?霍云卿摇了摇头,科举所考的,纯粹是四书五经之乎者也那种东西,和她在现代学的完全不搭调啊。
“还有别的吗?”霍云卿不死心的问道。
“别的?”云泽努力想了想,道,“倒是会有府衙的一些招募。只是这些职位就算是去做,也是一些小官,如果没有特别大的作为,一辈子也就待在那个位置上,动也动不得。所得到的,也只是一些少的可怜的俸禄,勉强可以糊口而已。”
云泽说了这么多,霍云卿却是最在意里面的“如果没有特别大的作为”这句话,照这么说,若是有了大作为,被上面的人知道了,还是很有希望往上升官的。
既是如此,说干就干。霍云卿冲云泽招招手,示意他近前来,尔后说道:“你现在就出去打听一下,看有没有哪些府衙招募人手,要详细地记下来,回来后一一说给我听。”
霍云卿难得吩咐他办什么事,云泽一听,当即就应了下来,忙出去办这件事。
还别说,云泽的办事效率真是一等一的好,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时辰,就把京城中所有府衙里招募人手的信息一一打听清楚了,记在了一张纸上,拿给霍云卿看。
霍云卿瞧了瞧,加上云泽在旁边的解说,也就明白了个大概。最后,她的目光聚焦在了大理寺招募捕快的信息上,她沉思片刻,手指在上面敲了敲,道:“就它了。”
“主子,做捕快日晒雨淋的,最是辛苦了。要不,您换个别的?”
“不,就这个。”霍云卿坚持道。做捕快虽然辛苦,却是这些招募信息中最适合她做的事情。且不说她学的是心理学,对于审问犯人很有招数,再说她在现代的时候就很喜欢看一些侦探小说和电视剧,自问对这些事很在行。这个时候,也只能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了。
只是,大理寺是付东辰做主,又见过她女扮男装的样子,只怕是不好糊弄。如此,得想个法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