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凌宇赫开口说道:“霍二小姐若是不说,本王倒还忘了。如霍二小姐所言,那武师只是在酒楼说是与霍家的小姐有染,但并未言明是哪一个。现在看来,只怕与这武师有染的另有其人。既是如此,嬷嬷,你便辛苦些,给霍家的其他小姐也验验身吧。”
一听这话,霍云娇便觉着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脑子里一团乱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当下,柳氏也顾不得别的,急促道:“王爷,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这宫里的验身嬷嬷何等尊贵,寻常的官宦之家历来以请到她们为自家女儿验身为荣,怎么到了柳夫人这里,反倒使不得了?莫非……”说到最后,凌宇赫拉长了语调,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顿时,柳氏哑口无言。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都是错的。无奈之下,她只得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了霍启登,希望他能拿个主意出来。
柳氏眼神里的含意,霍启登岂会不知?绿园竹林里那一幕,他仍记忆犹新,如此,又怎会不知道柳氏的顾虑。这霍云娇是他寄予厚望的一个女儿,断不能就这般折损了。他脸上陪着笑,靠近凌宇赫,道:“王爷,如此家宅之事,也劳得王爷如此费心,下官实在是过意不去。这不,下官已备下薄宴,还请王爷赏脸。”只要能把凌宇赫支走,这里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不过是个宫里的嬷嬷罢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多使些银钱也就是了。
凌宇赫却是较了真,面露不解:“霍大人,你与本王一同在这大厅之中,何时下令去准备宴席了,本王怎么不知道?”
霍启登面露苦色,这位五王爷,怎么就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呢?他勉强定了定心神,道:“王爷您是何等贵客,家里的仆人也不笨,自然是您一来就备下了。”
“哟,如此说来,霍大人府上的奴才倒是挺聪明的,都可以代替主子做决定了。霍大人,府上的奴才机灵归机灵,可是这尊卑之礼,断不可废啊。”
“是,王爷教训的是。”霍启登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应道。这位五王爷,怎么动不动就提到礼,偏又提到了点子上,让他无处辩驳。
凌宇赫不动神色的扫了一眼霍启登,心中不免鄙夷。尔后,他的眼神移向那验身嬷嬷,道:“嬷嬷,带霍家的二位小姐去验身吧。”
那嬷嬷低头应了一声,然后看了看霍云娇和霍清羽,道:“二位小姐,跟我走吧。”
霍云娇求救地看向柳氏,柳氏却是低着头,不敢看她,现在这种状况,霍启登都插不上话,她能说些什么。
霍清羽倒是一脸坦然,随着那验身嬷嬷走向正厅附近的一个房间。
霍云娇的眼神怯怯地看向霍启登,见他没什么反应,只得咬着牙,跟在了霍清羽的后面。
没过多久,那验身嬷嬷走了出来。到了凌宇赫跟前,便说道:“王爷,老奴已查验清楚,霍三小姐尚是完璧,至于霍二小姐嘛,非但不是完璧之身,而且……”说到这里,嬷嬷却是停了下来,眼神饶有趣味地盯着霍启登和柳氏。
嬷嬷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大厅内的人听到。
众人顿时满脸惊讶,惊讶之中又带着一些疑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此时跟在验身嬷嬷身后的霍云娇,脸早已红的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
霍启登心道不好,和柳氏交流了一下眼神,不是完璧之身这件事他们心里清楚,可是还发生了什么?听这嬷嬷的口气,似乎是比这更加严重的事情。
还不等霍启登有所动作,凌宇赫已经开了口,道:“嬷嬷,霍家最是注重礼法,你有什么话说出来就好。左右今日霍家人齐聚在此,就是为了以儆效尤,让霍家上下知礼守礼。你且说说,这霍二小姐,究竟怎么了。”
“回王爷的话,霍二小姐已有一个月的身孕。”
什么!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居然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这件事即便是放在普通的人家,也是一个晴天霹雳,更何况是身为高门贵府的霍家!而霍启登还是礼部尚书,自己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半分脸面也没有了。
一时之间,大厅之内惊讶者有之,得意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亦有之。
霍云娇一声哀嚎,扑在了柳氏的怀里。柳氏张臂抱住她,除了抹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霍启登暗觉老脸无光,低着头,也是不发一言。
倒是霍云卿,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凌宇赫。凌宇赫的手段倒是不错,一出手不仅解决了她的困局,还将柳氏等人狠狠地抛入谷底,难以翻身。如此,她倒是见识了。
如此得佳人一笑,凌宇赫心中只觉得有一只小兔乱撞一般,不得安宁,也朝着霍云卿抱之一笑。孰料,后者看到他在笑,竟是别过了脸,再不看他。
凌宇赫心中懊恼之余,不禁暗骂自己道:她受欺负了,你还没完完全全地欺负回去,怎能这般就收手了?想到此处,凌宇赫目光一凛,瞥了一眼地上昏倒的武师,随即看向霍启登,道:“霍大人,现在看来,与这武师有染的便是二小姐了。若是按照二小姐之前所言,她便要嫁给这武师做妾,不知霍大人意下如何?”
霍启登嫌恶地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武师,忙一口回绝:“王爷,使不得!”
霍云娇听见这话,更是哭的厉害。眼见得霍云娇如此,柳氏更是觉得百抓挠心一般,难以安宁。
“怎么,方才认为是霍大小姐犯错时,便要将她嫁与这武师为妾,现在查探清楚了,此事是二小姐所为,倒是不可以了。这霍家,对待自己的儿女,怎么是两套标准?难不成,霍大小姐不是霍大人亲生的么?”
凌宇赫的话,不怒自威,听得霍启登心里一颤一颤的,什么话也不敢说。
见他这样,凌宇赫却是更恼了。仅仅是他这些日子所知道的,霍家就做了那么多明里暗里残害霍云卿的事情,那么他所不知道的呢?他以前没有认识她的时候呢?她受过的苦和残害,岂不是更多?想到这里,凌宇赫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连带着对霍启登更是一丝好感也没有。
眼见着霍启登沉默不言,柳氏暗道窝囊,看向了凌宇赫,道:“王爷,此乃霍府家事,王爷如此咄咄逼人,不好吧?”
“你的意思是,本王多管闲事?”
柳氏沉默不答,却是默认了。
“好,很好!”凌宇赫大笑一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桌子顿时四分五裂,一个桌子腿溅在了柳氏脚边,吓得她一个哆嗦。
霍启登见状,忙斥责柳氏:“夫人,休要胡言!”之后跪在凌宇赫面前,连声求饶。
眼见得霍启登如此,柳氏心中更加不忿,一股怒气从心底油然而起,开口道:“王爷,娇儿是断不会嫁给这武师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是六王爷的!”
很好,鱼儿终于上钩了。凌宇赫讽刺地一笑,道:“什么,你说这孩子是六弟的?也就是说,你家女儿与这武师私通,同时也怀了六弟的儿子,是吗?”
“不!”柳氏连连摇头,“娇儿与这武师之间,清清白白。”
“那就怪了,不是你的丫头口口声声说听到这武师宣称与霍家的一位小姐有染吗?现下只有你的女儿非完璧之身,这件事,你该如何说?”
柳氏眉眼一跳,扬手朝着如彤便是一巴掌,怒道:“你这贱蹄子,在外面听了这不干不净的话,也敢拿到府里来说,还诬陷了卿儿,真是岂有此理!”
如彤吓得跪倒在地,一个劲儿地认罪,别的话却是一句也不敢说。
春暖见状,忙跪在柳氏身边,道:“夫人,都是奴婢一时贪财,这才铸成大错,奴婢该死!”
柳氏见状,暗道春暖聪明,却也是冷了脸色,指着春暖厉声道:“你这贱婢,做了什么事,如实招来!”
“回夫人的话,这武师垂涎大小姐已久,但是大小姐一直不肯理他,他便给了奴婢十两银子,让奴婢帮他促成此事。奴婢见钱眼开,便按照他所说的,偷出了大小姐的肚兜,还将大小姐身上的印记告诉了他。都是奴婢该死,夫人恕罪!”
柳氏还未说些什么,霍启登却是快步上前,一脚踹在了春暖的肩膀上,怒道:“你这刁奴,该死!”
凌宇赫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不由得嘴角微弯。这霍家主仆,倒是演得一出好戏。只不过,这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他微微侧身,看向身后的侍从,吩咐道:“取一桶凉水来,将这武师浇醒。”
闻言,柳氏面如土色,春暖这番话,好不容易将这件事遮掩了过去,可若是那武师醒来,只怕一切就要毁于一旦!
这一点,霍启登何尝不知,他看向院子里的一棵大树,对着上面的人做了一个杀的动作。只要这武师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了,这件事也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