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金銮殿上。
凌皇刚刚坐上龙椅,就看到了站在大殿中央的独孤毅。他有些意外,面色和缓地问道:“恩师,您怎么来了?”
独孤毅朝着凌皇拱了拱手,道:“老夫今日来,是恳请陛下为老夫做主。”
听独孤毅如此说,凌皇心里吃了一惊,他实在是想不到,独孤毅有什么事情会需要他做主?
凌皇当即开口道:“恩师,您说这话就见外了,做主不敢讲,只是这大越但凡是有人敢惹怒恩师,朕必不轻饶!”
凌皇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吓得站在朝臣队伍里的霍启登身子一震,重重地低下了头。
独孤毅斜瞥了霍启登一眼,之后看向凌皇,说道:“陛下,若是有人欺瞒老夫,该当如何?”
“罪同欺君。”
“好,有陛下这句话,老夫就安心了。数年前老夫将自己的外孙女托付给如今的礼部尚书霍大人抚养,本以为霍大人会悉心照料她,却不想霍大人却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屡次设计杀她。怎料我这外孙女十分聪慧,一一躲过。这就罢了,霍大人还在老夫找来的时候让我认他的女儿为外孙女,而我真正的外孙女却早已被逐出霍家,流落在外……”说到这里,独孤毅适时地抹了两把泪。
凌皇一拍椅背,扬手指着霍启登,怒道:“霍启登,你好大的胆子!”
一句话吓得霍启登跪倒在地,身子如疾风中的枯叶,颤抖不止。
之后,凌皇一声令下,将霍启登打入天牢,再行处置。
见到这个结果,独孤毅的神色才好了一些。
凌皇见状,道:“恩师,您的外孙女可找到了?”
独孤毅点点头,道:“多谢陛下挂怀,因缘际会,老夫总算是找到了她。”
“那就好,这样吧,朕即刻下旨,封她为安乐郡主,也好弥补她这么多年所受的苦楚。”
“老夫代她谢过陛下。”
“恩师何须如此多礼。对了,恩师的太师府如今已经修缮完毕,恩师可以住过去了。”
谢恩之后,独孤毅离开了金銮殿,去了五王府。
五王府中,霍云卿已经准备好了早膳,见独孤毅回来,她欢喜地迎了上去,把独孤毅扶坐在位子上。
独孤毅倒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
吃完饭,独孤毅接过霍云卿手里的帕子擦了擦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凌宇赫,道:“五王爷,纵是你和卿儿两情相悦,可她这么住在你的府上也不是回事,今天,我就带她走了,你没意见吧?”
凌宇赫瞪大了眼睛看着独孤毅,他想说我很有意见,可是看着一直对他使眼色的霍云卿,只好说道:“一切就听独孤前辈的。”
“你叫我独孤前辈?”独孤毅噘着嘴,小胡子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霍云卿拿起一根筷子砸在了凌宇赫的头上,道:“呆瓜,叫外公!”
凌宇赫还没叫出口,独孤毅却是瞪着霍云卿,不乐意了:“女孩子家家的,怎么没有一点儿矜持?”
霍云卿吐了吐舌头,笑了。这种有人管着的感觉,还蛮奇妙的。
独孤毅也朝她笑了笑,之后看向了凌宇赫,道:“既然你要娶安乐郡主……”
独孤毅话还没说完,凌宇赫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他忙不迭地说道:“外公只怕是误会了,我要娶的是卿儿啊。”
霍云卿头一歪,道:“莫不是外公给我求了封号?”
独孤毅看了看她,嘴一撇,道:“还用得着求吗?”
说到这里,凌宇赫算是明白了,原来独孤毅所说的安乐郡主就是霍云卿啊。
话说到这里,霍云卿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了,她拉住独孤毅的胳膊,道:“外公,你只怕是办错事了。”
“哦,你倒是说说看,我办错了什么事?”
“外公有所不知,凌皇对王爷颇为忌惮,之前听王爷要娶的是平民之女才爽快地答应,现在若是让他知道我是您的外孙女,只怕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独孤毅微微一笑,道:“傻丫头,这一点我又岂会忽略?凌战这个人,年轻的时候疑心就重,这一老就更严重。只是如今圣旨已下,就算是他想更改,也要顾虑这天下的悠悠众口。总之,外公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至于以后会有什么麻烦事,有外公担着,你不必忧心。”
听独孤毅如此说,为了让他安心,霍云卿笑了笑。
之后,独孤毅看向凌宇赫,道:“眼下距离大婚可没有几日了,不知王爷的聘礼准备的怎么样了。我独孤毅的孙女,可不能简简单单的就嫁出去。”
凌宇赫朝着独孤毅拱了拱手,道:“外公放心,聘礼已经备好,明日便送往太师府,给您老人家过目。”
“那好吧,卿儿嫁不嫁你,我看了聘礼再决定。好了,卿儿,跟外公去太师府住吧。”
“好。”霍云卿甜甜的应道,全然不顾哀怨的看着她的凌宇赫。
太师府据说是凌皇登基之后便想要赏赐给独孤毅的府邸,只是近些年来无人居住,在独孤毅回来之后就又修缮了一番。
霍云卿随着独孤毅一道,来到了太师府门前。太师府的大门十分高大,黄色的琉璃瓦映着初升的朝阳显得分外耀眼。朱红色的大门两边,分立着两个侍卫,见霍云卿二人前来,忙跪地行礼。
独孤毅摆了摆手,道:“起来吧。”
之后,他转过身,看了看身后的霍云卿,道:“走吧,去看看。”
霍云卿应了一声,踏进了太师府的大门。大门之内,先是正厅,从正厅过去,才是内院。内院之中又分了好几个小院子,每个小院子都各具特色,清雅别致。不过,最让霍云卿心仪的还是一个墙角栽了翠竹的院子,在翠竹林的旁边,栽着各色的花草,一旁还有一个木制的秋千,上面爬满了爬藤的绿色植物,还开出了淡粉色的小花,让人一看便心旷神怡。
一见到这个秋千,霍云卿就欢喜地坐了上去,脚尖一点地,秋千就荡了起来。起起落落中,面前站着的独孤毅一直看着她,眼神慈祥而柔和。霍云卿也扬起嘴角,欢快地笑出了声。
快到中午的时候,独孤毅说饿了,他正要让府里的下人准备午饭的时候,霍云卿却神秘兮兮地拉住了他,说道:“外公,今天的午饭,我来请客怎么样?”
独孤毅一愣,道:“好啊。”
好在迎客楼离得并不远,霍云卿便拉着独孤毅走了过去。一进门,迎客楼的掌柜就迎了上来,见是霍云卿不禁有几分意外,毕竟,霍云卿只有在月末结算的时候才会来的。只是,他看霍云卿对他使了使眼色,显然是不想被他认出来的样子,便如同招呼寻常的客人一般,道:“客官,里面请!”
“谢谢掌柜的,给我一个最好的包间,菜肴也挑最好的上。”
这时,独孤毅拉了拉霍云卿的袖子,道:“丫头,听说这迎客楼的菜肴很贵,咱们随便吃点儿就行了。”
霍云卿微微一笑,道:“外公,没事的,你只管吃就好了。”说完,霍云卿带着独孤毅去了迎客楼最好的包间。
一刻钟后,菜上齐了,椒盐猴头菇,燕窝牛奶粥,虫草鸭血汤……全都是迎客楼深受好评的招牌菜。
独孤毅见了,道:“丫头,你点这么多菜是把外公当成大肚怪了吗?”
霍云卿笑了笑,夹了一块鸭血放进了独孤毅面前的小碟子里,道:“外公,我是想着让您每一样都尝尝,可没说让你全部吃完啊。”
“好,好。”独孤毅连声应道,之后满足地夹起小碟子里的食物,笑得嘴角都快咧到了后脑勺。
一时间,宽敞的包间里,满是两个人欢快的笑声。看着眼前这个小老头儿高兴的样子,霍云卿的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原来,这就是有亲人陪伴的感觉啊,真好!
这一顿饭,二人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才罢休,之后二人心满意足的走出了迎客楼。
出了迎客楼,独孤毅向身后看了看,疑惑道:“丫头,怎么不见有人找你结账啊?”
霍云卿笑了笑,神秘兮兮地说道:“外公,我就是来吃白食的啊。”
“哟,你还敢吃白食?”独孤毅佯装惊讶地说道。
“那是自然。”说着,霍云卿的手一甩一甩的,傲娇地走在了前面。
看着霍云卿欢快的身影,独孤毅也笑弯了眉眼。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迎客楼是霍云卿的,只是,既然她喜欢卖这个关子,就让她尽情地卖好了。只要她开心,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二人一路走回了太师府,霍云卿告别独孤毅,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睡午觉。
正在独孤毅也准备睡午觉的时候,守在门口的侍卫来报,说是六王爷凌宇风求见。
独孤毅嘴角一扬,道:“让他进来。”他已经明确表示过不会给凌宇风治腿,那他这会儿还来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死缠烂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