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凌宇赫的手就拽上了霍云卿的衣带。霍云卿双眼圆睁,定定地看着他。
凌宇赫见她如此,手上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霍云卿瞥了一眼凌宇赫拽着她衣带的手,道:“你要做什么?”
凌宇赫的眼神里掠过一抹酸涩,他佯装镇定,侧头看向窗外:“我明明看到,我明明看到……”是啊,他明明看到她被绑在行刑架上,身上满是血迹。即便如此,她还是竭力喊出声,让他快走。可是,不知怎的,他突然说不出口,似乎那是一个极敏感极敏感的所在,只是那么一说,就会痛得无法呼吸。
霍云卿微微一笑,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道:“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嘛,你就不要多想了。”
“所以说,你还是受了刑。”
“没什么的,我身上有内力,那些刑具伤不了我的。”霍云卿无所谓的说道。
凌宇赫不再说话,他知道霍云卿说这些是在安慰他,那么他,就假装已经被安慰了吧。他勉强牵动嘴角,展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你没事就好。”
霍云卿朝着他笑了笑,表示自己是真的没什么事。
之后的饭桌上,四人相对而坐。付东辰终是忍不住,看着霍云卿说道:“救你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你说他啊,他叫无忧……”
“什么!他叫无忧!”霍云卿的话还没说完,付东辰和莫离就从位子上弹了起来,齐声惊叫。
至于凌宇赫,虽感到有些意外,却也只是放慢了夹菜的速度,比这两个人淡定许多。
见三个人的反应如此奇怪,霍云卿纳闷道:“你们认识他?”
莫离和付东辰齐齐摇头。
“既然不认识,你们听到他的名字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你真的不知道?”莫离不淡定了。
“知道什么?”霍云卿一脸无辜。
“无忧,那可是无忧啊!我就算努力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人啊!”莫离仰天长叹。
“什么情况?”霍云卿看着凌宇赫问道。付东辰和莫离都如此激动,从他们嘴里她是问不出什么了,只能求助凌宇赫了。
凌宇赫放下筷子,耐心道:“无忧,是名动边南十四州的人物,传闻他医术奇绝,为当世所罕见。更为难得的是,此人武功高强,天下间少有对手。”
“医术奇绝?比莫离的医术还要好吗?”
像是看着一个智障一般,莫离瞥了霍云卿一眼,道:“我与他,好比是云泥之别。”
“哦。”霍云卿淡淡的应了一声。她倒是没想到,无忧是这么有能耐的一个人。
之后,四人继续吃饭。
突然,莫离放下筷子,定定地看着霍云卿,道:“所以说,你身上的伤是无忧公子给你医治的?”
霍云卿嘴里含着菜,点了点头。
“快,给我看看!”莫离一把抓住霍云卿的袖子,急切道。
还不等霍云卿有所反应,凌宇赫拿起筷子在莫离手上狠狠的敲了一下,这一下,可是没留任何的余地,疼得莫离龇牙咧嘴的直甩手。
“不看就不看,那你说说他是如何给你治伤的总行吧。”莫离求知若渴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药,原本是很疼的,可是他用药之后,立马就不疼了。而且,连疤痕都没有落下一个。现在,我自己都有些怀疑,我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受过什么伤。”
凌宇赫神色黯然,所以说,那些伤,她还是受了啊。她身上的伤好了,可在他的心里,始终会有这么一道伤口,会时时刻刻提醒他,就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有了这一番遭遇。
莫离倒是兴奋异常,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直到霍云卿拼命搜刮这几天的记忆,事无巨细的讲了个清清楚楚,透透彻彻,莫离才满意。这一切弄清楚了之后,有一个疑问在莫离心头闪过,他当即就问出了口:“他为什么会救你?你们俩,认识?”
霍云卿便把自己跟无忧结识的过程讲了一遍。
“果然是高人,行事就是和常人不一样啊。”莫离叹道,同时,他有了一个计划,自然,这个计划他现在是不会告诉霍云卿的。不过,她很快就会知道了。
“既然他与你相识,为何要难为宇赫呢?”付东辰开口问道。
“这个嘛,无忧只说要考验考验他,我也不知道他是这个么个考验法。”
考验?考验什么呢?凌宇赫想不出,只是,照此说来,倒是能说得通了。暗卫们虽然被抓走,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受伤。看来,无忧并无意伤害他们。只是,无忧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用过饭后,霍云卿和凌宇赫待了一会儿,之后便离开王府,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她正要歇息,这时,门外传来云泽的声音:“主子。”
霍云卿打开门,诧异的看着他,说道:“有事?”
云泽伸手指了指房顶,霍云卿心神领会,走出屋子朝着上面看了一眼。只见莫离一身红衣,正猫着腰躲在房顶上,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霍云卿顺手捡了一个石头砸在了莫离的身上,问道:“你躲在我房顶上干嘛?”
“不干嘛,就是看看风景啊。”莫离的眼神滴溜滴溜直转,状似潇洒的说道。
“说实话!”
“好吧,我是在等无忧。”莫离说了实话。
霍云卿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无忧又不是天天来,他能等到才怪。不过,眼下她身子乏累得厉害,也顾不得他,索性由他去了。她则转身进屋,开始睡觉。
而五王府内的凌宇赫,就没有这么惬意了。霍云卿走后,他让付东辰把林翔找了来。问清了当日他们二人所受的刑罚之后,凌宇赫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那什么千疮百孔,火上浇油,只是听一听,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可偏偏这些刑罚,就用在了他心爱的女子身上。想着想着,他放在椅子上的手渐渐收紧,在上面留下了白色的痕迹。
付东辰看着凌宇赫痛苦的样子,招招手让林翔出来,从外面掩上了门。
二人走远了些,方才停住脚步,付东辰看了看林翔,说道:“出了这样的事情,日后大理寺你是回不去了。这样吧,通州衙门那里缺一个捕头,你不妨先去那里。我与通州都督相熟,他不会亏待你的。若是有朝一日,这大理寺不是凌宇风当家了,你再回来,如何?”
林翔躬身施礼,道:“多谢大人。”他本就是在付东辰手下做事,也深深钦佩他的为人,对于他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
送走了林翔,付东辰想和凌宇赫说些话,想要推门而进的时候却发现门被凌宇赫从里面插上了。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清晨,付东辰早早地就来到了凌宇赫的门外。
见凌宇赫房间的门仍是关着,付东辰看向一旁的侍从,道:“从昨天到现在王爷都没有出来吗?”
“是。”侍从应道。
付东辰点了点头,走到门边,说道:“是我,开门。”
“门没关,你自己进来就是。”
付东辰推门而进,凌宇赫坐在桌案后面,一脸的凝重之色。
付东辰知道他心情不好,尽量用淡然的语气说道:“派去各个王府守着的暗卫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可以让他们回来了?”
“不用。”
“为何?难不成,你有别的打算?”付东辰急切的问道。在他的记忆里,凌宇赫的脸色很少会像现在这般郑重,却又满是担忧。
凌宇赫抬眼看着付东辰,眼神中满是坚定:“东辰,我要开始争那个位子了。”那个至高之位,他原本是不屑的。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付东辰近前一步,大喜道:“好啊,我原本就劝你要争一争,你可算是想通了。不过……”他本想问凌宇赫怎么会突然这样想,可话未出口,他心里却多多少少有了答案。
“你是想问我为何会这么想吧。原本,我只想纵情山水,远离这京城的纷争,即便他们时常会派人刺杀,我也总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突然让我明白,仅凭我手里的这些暗卫,我根本护不了我想要保护的人。所以,我改变主意了。”
付东辰心下了然,这一切,果然是和霍云卿有关。
“不管怎样,我们共进退就是。”
听到付东辰的话,凌宇赫点了点头,道:“好。”
之后,二人一阵沉默。二人都知道,一旦选择了这条路,以后便是荆棘遍地,一路顶着磨难前行。
过了许久,付东辰开口道:“那好,我去告诉他们,注意着各个王府的动静。”既然要开始争那个位子,自然要做到知己知彼。如此,才能做到心中有数。
因为大理寺再不能去,霍云卿的日子也清闲了下来,除了偶尔去京郊的庄子和迎客楼,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倒是有了许多时间去陪凌宇赫。只不过,和他待了几天之后,她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