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为第三人称,以下为唐子阑自述,采用第一人称——
我叫唐子阑,我一生下来都没有见过我的亲生父母。听村民们说,当年是他们在村子口捡到了还在襁褓里的我,我的身上只有一块玉佩。
玉是上好的羊脂玉,上面刻着一个“唐”字。
我被村子里的一直无儿无女的李二叔家收养后,村子里能识字的人不多,便请了村那头专为别人写婚帖的大爷为我取名。
那大爷看见我,便捡起脚边一本破破烂烂的典籍开始翻了,过一会儿才抬头,开口道:“老夫看这女娃天生慧相,便为子阑。”
于是我便名为唐子阑。
我过得很开心,很快乐,我原本以为我可以这样一直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但就在那一天——
那天我去镇里的集市上买食材,天快黑时,我回到家,本以为我的养父母会迎上来,爱怜地抚摸我的头,然后给我做好吃的。
但我面对的只有两具尸体,冰冷的尸体。我顿时感受到铺天盖地的绝望与悲伤向我袭来,我抱着那两具尸体哭了好久好久,久到我都不记得时间了,我哭着大喊道:“爹爹,娘亲,你们是不是不要子阑了?
“子阑会很乖的,沁儿不会再惹你们生气了,子阑不会再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了,子阑会好好听学堂夫子的话,子阑会做全村最乖最乖的孩子,子阑会给你们做好多好多好吃的菜,子阑会赚好多好多的钱,子阑会给你们买很多漂亮的衣服……”
那年,我才六岁。
我说了很多很多,我不知道他们听到没有,但我相信他们听到了,因为他们是最爱我的,除了他们就没人再会叫我子阑了,世界上除了他就没有人那么爱我了——即使他们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第二天村民们发现了我养父母的尸体,他们偏说是我害死了我的养父母,他们说我厄运缠身,他们说我是个灾星,他们说谁靠近我都会死掉,他们说……
村民们不知疲倦地说着,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的这些话,就像一颗颗针,无情的插进我的心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我不是灾星,我没有厄运缠身,靠近我的人才不会死掉,不会,不会,不会!
我的内心像是有一只恶魔在嘶吼,它声嘶力竭地反驳着村民的话,但没有用,没有用啊……
头顶上是无穷无尽的谩骂的语句,还有白菜,鸡蛋,它们无情的向我射来。
从那以后,我只能一个人住在养父母的屋子里,靠着他们生前的积蓄过日子,因为给他们办葬礼,我已经没有多少钱了。
冷了,我就把身子蜷成一小团;饿了,我就去挨家挨户的要剩菜剩饭。
但就算是剩菜剩饭,那些人也会用非常嫌恶的眼神养着我,然后用施舍的语气对我说:“拿了赶快走,灾星!”
我不敢开口,我害怕我一说话,眼泪就会流下来,我害怕我一说话,那些仅有的剩菜剩饭也会没有,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平时,我会在学堂外面偷听夫子讲课,即使被发现了也没关系,我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去,时间长了,他们也渐渐地不管我了。
就这样,我以这种姿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里,生活了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