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芸萱这些话,句句含着讽刺与嘲笑,但偏偏是用苦口婆心的语气说出来的,仿佛全是为慕望舒着想一般,顿时气得慕望舒噌噌冒火。
她原来是那么眼高于顶的一个人,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伏低做小的求人,还是求她最恨最厌恶的人,没想到却被打了一通耳光,她心里怎么能气的过!
那一瞬间,她的怒火再次盖过了她的理智。
“慕芸萱,你很得意是吧!”慕望舒腾然站起,面目狰狞地指着慕芸萱咒骂:“你不要以为我母亲倒台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还有我在呢!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对不会让你好过!你别忘了,我还有一个弟弟,他如今在朝中为官,又是慕家唯一的继承人,将来这慕家的一切都是他的,我们迟早会把母亲救出来!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把你这个贱种赶出慕家!”
慕芸萱保持着始终如一的微笑,直勾勾地瞧着张牙舞爪的慕望舒,清亮的眸底有一种类似冰泉的水光流过,再仔细一看,却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反应。
倒是慕怀平,听到慕望舒的话,立刻勃然大怒,几步上来,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直接把她打翻在地。
“不孝女!我还没死呢,现在就想着继承家产了?还要把你大姐赶出去?简直混账!”
就这么短短的几日时间,慕望舒已经不止一次被慕怀平掌掴了,从前慕怀平莫说打她,就是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
这一切,都在慕芸萱回来之后变了。
是她,是这个贱人!全都是因为她!
慕望舒双目犹如恶魔的血盆大口,迸射出阴毒的寒光,恨不得将慕芸萱扯碎咬烂,吞入肚中。
慕怀平却拂袖一甩,叫来小厮,冷声吩咐:“去,找人把二小姐送回五皇子府,告诉五皇子,就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的正妃总留在娘家算怎么回事!”
“那如果……”小厮没敢说出下面的话。
慕怀平却替他说出来了:“如果五皇子不要,你就直接把二小姐丢在大门口,我就不信,他堂堂一个皇子,还能丢得起这个脸!”
“这……”小厮不知道他说的是气话,还是真心话,犹豫着不敢答应。
慕怀平横眉怒目,大掌狠狠拍在桌子上,震得那些排列有序的黑白棋子都跳了一跳:“怎么,我的话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没分量了?还不快去!”
小厮连连道“是”吓得忙不迭地跑走了,过了一会儿,他带回三四个小厮,一群人架起慕望舒就要离开。
慕望舒却似受惊的马,胡乱蹬着腿,用尽全身力气,如何也不愿意走,小厮们就怕弄伤她,不敢使劲,一时间场面混乱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嘈杂的吵闹中只听一道如水清音淡淡响起,慕芸萱对着虚空唤了一声:“云痕。”
黑衣男子再次从天而降,这一次,依旧没有人看清他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来,帮把手,把二妹妹送走。”
慕芸萱话音刚落,云痕抬手便是一个手刀,径直照着慕望舒的脖子后面劈了下去,她整个人立刻软塌塌地躺到了地上。
小厮们面面相觑,全部僵在了原地,也不知道是动手好,还是不动手好。
慕芸萱步态悠闲地走到晕倒的慕望舒身边,歪头瞧了瞧她,莞尔抿唇,道:“云痕,你亲自把二妹妹送到五皇子府上去,顺便帮我向五皇子传两句话。”说着,慕芸萱以手为掩,附到云痕耳边说了些什么,最后还确定道:“听明白了吗?”
云痕点头道“是”,没有多余的话,扛上慕芸萱腾身而起,几个纵跳便不见了踪影。
剩下的人皆瞠目结舌,唯独慕怀平气愤难平,嘴里不停骂着“不孝女”和“混账”,黑着脸来回踱步。
小厮们一动不动候在一边,生怕被殃及。慕芸萱却拢起手来,看他像暴躁的雄狮一样发怒,完全不打算出言相劝。
这么有意思的情景,一辈子还能遇到几次,当然要欣赏够了才行啊……
这厢,云痕正带着不省人事的慕望舒朝五皇子府而去。
那厢,百里逸却迎来了一个让他兴奋无比的客人——他的父皇百里珩
时隔一月有余,百里珩居然亲自驾临五皇子府看望百里逸,这说明他已经渐渐原谅了当日喜宴上百里逸和慕望舒的作为。
说到底,作为父亲,百里珩始终硬不下那个心。
更何况,百里逸又是他那么看重的儿子。
于是,当听到朝上的大臣说百里逸这段日子静心思过,长进不少后,他马上摆了御驾前来看他,想着如果他真的知错了,便撤去对他的惩罚。
此刻,父子俩正在花园里赏花闲聊,气氛颇为融洽。
百里逸何尝不明白百里珩此行的目的,因此他把姿态摆的无比谦恭,时不时还会吐露一句人生感悟,竟全没了从前的张扬。
百里珩很是满意,一点都不吝啬夸奖,对他的态度较之前也好了许多。
父子正相谈甚欢时,忽听有呼呼的风声靠近,好似有疾风吹开长袍,鼓动着周围的空气。
百里逸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挡在百里珩身前。
还不等他出声唤侍卫,一身黑衣,身姿挺拔的云痕便落在他们面前。
百里逸见过他,知道他曾是百里浚的贴身侍卫,忽然心念一转,沉声大喊:“来人啊,抓刺客!”
呼啦呼啦瞬间涌进几十个侍卫,里一层外一层地把云痕围了起来,泛着寒光的刀尖直指云痕的心脏。
百里逸暗暗露出一抹邪笑。
先把刺客的帽子扣上,等一会儿他的身份被揭开之后,自然会牵扯到百里浚身上,这样,百里浚就有嘴说不清了!
可云痕只是淡淡的扫了一圈那些冷刃,处变不惊地上前一步。
侍卫们瞬间提高警觉,握刀的手已经不觉紧了紧,却见他弯腰放下一直扛在肩头的那个东西。只听“砰”的一下,是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即眼前飞起一片尘土,待飞尘散去,他们终于看清。
地上躺着的,一个形容狼狈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