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思转了转,又恐殷琦爸爸他们看出自己的心思,影响了今晚大伙的这番好心情,便竭力的装出一付若无其事,且有些欢喜的样子。
只是她当别人不知,却不料她的所有表情变化都落入对面而立的殷锦和殷琦姐妹俩的眼里。尤其是殷琦,当看见奶奶的眼光投向那面墙一瞬间的失神难过时,立即明白她是在找什么,只是却没往深处想,反倒心直口快的问道:“奶奶,你是不是又想家了?”只这一句,将奶奶竭力掩饰下去的情绪全部勾引出来,再也控制不住,眼圈红了起来。
殷琦爸爸忙对殷琦姐俩挤眼睛,制止住殷琦下面的话,但他自己却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来安慰和劝解,只得岔开话题,冲小满说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姐姐她们也没睡啊!”
殷琦爸爸便冲她们姐俩说:“不早了,都去睡吧!”
殷琦不放心她奶奶,便不肯回自己房里去睡,并暗自认为像奶奶现在这样,应该让她将心里的话说出来,而不是憋着。更有一层,她是想听听河南老家的事。然而殷锦也存了同殷琦一样的心思,所以也表示今晚要留在奶奶这边睡。小满从没跟奶奶睡过觉,因此也不眼馋两个姐姐,自觉自愿的回房睡觉去了。
等殷琦爸爸带着小满出去后,奶奶便歪在床上,闭上眼睛,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在回忆。殷锦拉熄了灯,和殷琦两人挨着奶奶的脚头躺下。黑暗中殷琦听着奶奶的鼾声并没如往常那样响起,知道她老人家还没睡,便清清嗓子撒娇般的问道:“奶奶,能说说河南老家的事吗?”
静默了一分钟后,那头传来一声低叹,悠长而又深隧,仿佛隔空而来,经历了一世的风霜雪雨,让人听着心生凄凉:“老家早就没了,人没了,房没了,什么都没了……”然后便没了声音,屋内黑沉沉的,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殷琦很清楚,这通常是一个很长很长故事的开端,奶奶那是在酝酿调节自己的情绪,方便说给她姐俩听。所以,当殷锦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她时,她没有再追问,而是耐心的等待着。又过了很久,她奶奶才语速平缓,语气风清云淡的向她俩诉说了一段家族往事。
其实,殷琦的外太公家原本也不是住在浉河,而是住在信阳八里坡。浉河也是后来迁居过去的。但是谁也没能料到,就算到了浉河也只居住了几代人,最后他们竟然又都到了江南,正应了世人常说得那句俗语‘世事无常’。不过树挪死,人挪活,这也未必就不是件好事。
外太公的父亲一共弟兄八个,原都守着家传的茶园过日子。人口多,日子便过得紧紧巴巴的。所以啊!外太公的父亲少年时便离开家乡,独自一人去了信阳,起先在别人店铺里当伙计。他人聪明仁厚,肯学又肯吃苦,后来就有了自己的店铺。最初是开了家茶庄。茶庄开张后,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在以后的几十年里又相继开了饭庄、客栈、皮革店……十几个铺子,占了整整一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