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和夏荷很热情,马上扶着苏婉音坐下,然后两个人一个盛汤,一个人布菜,开始不亦乐乎的忙着伺候苏婉音吃饭。
恍惚间,苏婉音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苏家,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由红莲和绿袄伺候吃饭,曾经的欢声笑语,曾经的轻松随意,让人不禁心里酸楚。
春桃是个精明的,看到苏婉音脸色有些不对,马上说道:“苏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谁欺负小姐你了?还是饭菜不合口味?”
苏婉音忙换了一个表情道:“没有,没人欺负我,饭菜味道也不错,你们两个我也很喜欢。别多想。”
春桃只好笑了道:“能够服侍小姐是春桃的荣幸。”
一边的夏荷见了也马上跟着说道:“夏荷也是,夏荷也感到能够伺候小姐很高兴。”
苏婉音笑笑,没再说什么,不想增添这两个宫女的心里负担。
吃过晚饭后,苏婉音借口累了,直接睡下了,而那两个宫女自然睡在了外间。
之所以这么早就睡觉,苏婉音是想起了上官逸塞给自己的那个纸条,她还一直没有机会看。
听到外面两个宫女轻微打鼾的声音,苏婉音才摸索出了那个纸条,下了床,来到窗前,展开了纸条,借着皎洁的月光,苏婉音可以看到纸条上写了几个字:亥时三刻我在御书房北面灯柱下等你。
苏婉音看罢纸条微微叹息了一声,找了个火折子晃着了,把纸条烧了。
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苏婉音心绪万千,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天,自己和上官逸见面也要先约个时间和地点。这是不是有点讽刺?
看看时辰,已经快到约定的时辰了,苏婉音毫不犹豫的翻窗出去,既然他约了自己,那他就该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吧?苏婉音可是要好好听听那个忘恩负义的混蛋要对她说什么!
上官逸约的地点很好找,离御书房也不是很远,只是在御书房的后面转个弯就到了。
苏婉音来到了那个燃着火的类似塔状的灯柱旁站定,等着上官逸的出现。
上官逸来的也很准时,夜色中他着了一身便装,只身一人,脚步匆匆而来。
很远的时候,苏婉音就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苏婉音,堂堂太子殿下,他竟然跑了过来。
待来到苏婉音面前的时候,他已经累的气喘吁吁,苏婉音看着他疲惫的样子有些心疼,便道:“你急什么,堂堂太子,为什么要跑?”
上官逸深吸了一口气苦涩一笑道:“因为,本宫怕走的慢了,你会离开。”
只一句话,就温暖了苏婉音的心,苏婉音没有再责备他而是问道:“你约我出来想说什么?”
上官逸又深吸了几口气,语气低沉道:“本宫不知道为何你到了父皇身边,但是本宫可以告诉你,你一直想知道的一件事。”
“什么事?”苏婉音问道。
“是关于秦箐的事情。”上官逸说着面色凝重起来。
一听到秦箐两个字,苏婉音的心情就不好起来,那个情敌的事情,上官逸为什么要告诉她?
上官逸却没再征询苏婉音的意见,而是直接说道:“那是我很小的时候,那一年我大概只有十岁,但是母后已经不在了,皇后娘娘已经换成了别人。那一晚,是皇后的生辰,大大小小的官员和家属都进宫来朝贺。但是我很不开心,因为他们朝贺的人不是我的母后。”
上官逸说着,神色悲伤。
苏婉音诧异了一下,本能的感到,上官逸要说的事情一定很纠结。
果然,上官逸接着说了一个让人悲伤的故事。
那一晚,他十分的难过,以至于在众人朝贺新皇后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就是不肯下跪。
结果可想而知,上官裕大发雷霆,直接让人把上官逸撵到外面去罚跪。当时有许多人求情,但是上官裕根本不理,于是,上官逸就真的跪在了人来人往的院门前。
朝贺仪式慢慢的结束了,上官逸还跪着,宴席开始了,上官逸还是跪着,很多人悄悄的劝上官逸让他向新皇后认错,以求得上官裕的原谅,但是他不肯,他的母后已经悲惨的死了,那个女人有什么资格取代他母后的位置?
就这样,院子里面的人杯盏交错,笑语妍妍,院外的上官逸冷冷清清,跪的那么可怜。
因为宴席是晚上举行的,所以上官逸就跪在一片黑暗中,孤苦无依,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而那些人为了不得罪新皇后,根本再没人敢到他的面前来规劝。
上官逸一个人哭了很久,后来他忽然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四处寻找,才发现在草丛里一个小脑袋瓜在看着他,她的手里还拿着一只鸡腿。
上官逸那时候说起来也只是一个孩子,哭了那么久,早就饿了。现在闻到食物的香气,马上就想吃了。
小女孩一边看着他一边咬了一口鸡腿,后来看他盯着那个鸡腿咽口水,那个小女孩竟然从草丛里跑到他面前把鸡腿给了他。
上官逸很意外便问道:“你是谁?为什么给我鸡腿?”
那个小女孩便很自豪的说道:“我是秦武侯的次女,我爹说我有点吵,就给了我一个鸡腿让我自己出来玩,别影响了大家饮宴。”
她说着,还把那个鸡腿硬往上官逸的嘴里塞,上官逸感念那份真诚,就真吃了那个鸡腿,但是等他吃完了鸡腿再找小姑娘的时候,小姑娘早已经跑到别处去玩了。
大概是那个鸡腿温暖了上官逸的心,上官逸后来虽然没给皇后道歉,但是向上官裕道歉了,上官裕也念在他是因为思念自己的母亲才发的脾气,便原谅了他。
苏婉音听了这个故事,马上问道:“你该不会就因为那个鸡腿就喜欢上了人家然后发誓非她不娶了?”
上官逸失笑道:“当然不是,事实上我后来又见过她一次。”
苏婉音便好奇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说给我听听。”
“后来的我每次看到鸡腿就会想起那个小姑娘,就趁着一次秦武侯家里摆宴,也找了个借口混了进去。”
苏婉音马上问道:“你又见到她了,并且知道她就是秦箐?”
上官逸苦涩摇摇头道:“我见到她了,可是我并不知道她是谁。”
接着,上官逸又讲了一个故事。
他混进武侯府后,就到处找寻那个小女孩的身影,可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就在他失望之际,他听到了断断续续的琴声,很简单,甚至不太连贯,他很好奇,是谁的琴声这么难听,便循着琴声找了过去。
到了近前才发现在花园的一角就是那个小姑娘在弹琴,她穿着漂亮的衣服,却一个人在那里弹琴。上官逸就走过去和小姑娘打招呼,小姑娘认出了他,朝他笑了笑,却继续弹琴。
上官逸说起往事满脸的遗憾。
苏婉音插言道:“你很后悔没有问她是谁?叫什么名字对不对?”
“对,不过我还有更后悔的事情。”他说着,神色凝重。
接着,他又讲了一个悲凉的故事。
他看着那个小姑娘弹琴,上官烨却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那时候上官烨也不大,和那个小姑娘差不多,他大大咧咧的钻出来,看到上官逸也不搭理,可能是妒忌上官逸和那个小姑娘美好的氛围,竟然跑过去摔了小姑娘的琴,可想而知,上官逸非常生气,两个人就扭打起来。那时候上官逸比上官烨大很多,当然是上官逸赢,上官逸揍了上官烨几下,就放开了他,转而去安慰那个小姑娘。
但是,上官烨竟然怀恨在心,拿了一块石头狠狠的砸向了上官逸的头。上官逸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一副难过的神情。
“那他砸到了吗?”苏婉音着急的问道。
“没有。他砸到了别人。”上官逸痛苦的说道。
原来,当时上官逸并不知道上官烨拿石头砸他,根本没注意,还在安慰那个小姑娘,可是痛哭流涕的小姑娘却看到了上官烨冲过来手里还拿着石头。
小姑娘很大胆,一下子推开了上官逸,结果那块石头就砸在了小姑娘的头上,小姑娘的头一下子流血了,上官烨还小,吓坏了,直接跑了。上官逸一边大喊着救命,一边追上官烨去了。
“那后来呢?你没有回去就她吗?”苏婉音忙问道。
上官逸摇头道:“我没有那个好运气,我再次追打上官烨的时候被人发现了,那一天,是有大臣陪着他来的,我们两个就都被马上带走了。”
“那你后来再没有见过那个小姑娘?怎么知道她是秦箐?”
“后来,武侯外放,举家南迁,全家搬回来就最近几年的事情。经过了这么多年,我已经长大了,对于小时候的事情也淡了很多,又忙于保命,自然没有心情去找什么小姑娘。直到那一天,秦箐当众表演弹琴,弹的就是当年的曲子,我才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后来,我又私下和秦箐说过几次话,没想到当年被石头砸的事情她全都记得。”
上官逸说到这里很感慨,看着苏婉音认真的说道:“人都说受人滴水恩,当涌泉相报,她那时候那么小就帮我挡过石块,如今我是太子,她只是一个庶出的不受待见的庶女,前途渺茫,我怎么能看着她受苦?我自然要把她留在身边,照顾她,才算报了当年的恩德。”
听完这个长长的故事, 苏婉音沉默了。
她相中了上官逸什么,上官逸最打动她的是什么?就是他的那片少有的纯净感情,现在他对秦箐也是一样的心,要苏婉音怎么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