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败局已定,解放军渡江在即,国民党军统下令对共产党人开展大屠杀。街上,警报齐鸣,军队和警察在街上奔跑捕人,一片萧杀之气。
许多共产党人和青年学生被捕。被捆着押着暴打着,一串串地推进了监狱。
监狱行刑室里,一排排的老虎凳,各式各样的刑具。不时传出凄惨的叫声。
郭玉锦经常视察监狱,亲自指挥对共产党人刑讯。
监狱长向郭玉锦报告:“监狱里人满为患。”
郭玉锦说:“对于拒不交待或者已经交待,但已经没有新的线索的,就把他们毙掉。”
“现在老百姓都知道,听到枪声,就是我们在杀人。”
“那就活埋。”郭玉锦恶狠狠地说。
“我们人手不够。”
“我来跟龙司令说,叫他们抽调二百个士兵,白天挖坑,夜里埋人。”
过了几天,监狱又向郭玉锦汇报说:“弟兄们天天晚上加班,眼睛都熬红了,精神上又受到很大的刺激。”
“可以发一点钱作为补助。”郭玉锦说:“但埋人的时候,士兵要分期分批参加,不要给他们知道一共埋了多少人。”
监狱长说:“知道。”
郭玉锦还不放心,他亲自来到树林里的屠杀现场,指挥着大屠杀。
这天晚上,月光明亮,士兵们奉命活埋一批学生。学生有男有女,特别是十几个女学生,在月光的照耀下,面如银花,体如雕玉,她们被捆绑着,推进了早已挖好的沟壕里。
监狱长指挥向坑里面填土。
突然,一个士兵冲上前去,把一个十分漂亮女学生拉了上来。
“你想干什么?”监狱长问。
“长官,我要她做老婆。”
“混蛋,推下去。”郭玉锦叫道。
几个特务把女学生推到坑里。
又有几个士兵下去把几个女学生从坑里往上拉。他们说:“长官,这么多漂亮妹子埋了太可惜,给我们做老婆吧。”
郭玉锦喝道:“你们同情共产党吗?”
士兵们都哭了,他们向郭玉锦跪下了:“她们不能埋,不能埋,她太年轻,太漂亮了,留给我们做老婆吧。”
郭玉锦阴毒地说:“好,你们既然要她们做老婆,那我就成全你们。”他向周围的特务使了个眼色。
几个特务冲上前,把这几个士兵捆了起来,投入到坑里。
士兵们大叫救命,不一会儿就和女学生一起被活埋了。
回去的车上,郭玉锦对监狱长说:“完成任务之后,作为奖赏,我给你办一张去台湾的飞机票。”
“谢谢长官。”监狱长说:“为了党国利益。下官万死不辞。”
长江上,一艘轮船向中江驶过来。中江码头上,龙彪、孙俊杰、廖开田、郭玉锦、孙俊海,段志平站在那里。他们的身后是中江市的文武官员。他们在迎接顾祝同的到来。
廖开田对龙彪说:“顾长官亲自到中江视察,一定有重要情况通报。”
“是啊,但愿是好消息,不是坏消息。”
“如果是好消息,他就不会亲自来了。”廖开田说。
这时轮船靠岸。顾祝同站在船头,向大家招手。显得比平时客气多了。
龙彪说:“你说得对,一定是坏消息。顾祝同态度那么亲切,是要我们为党国卖命呢。”
说话间船已靠岸。顾祝同下船,龙彪等人依次迎了上去。大家握手。
龙彪说:“欢迎顾长官来中江视察。”
顾祝同说:“哪里是什么视察。我是来看看大家,问一声辛苦啊。”
“谢谢长官的关心。”廖开田上前说。
顾祝同指着身后的张云潮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三青团中央党部办公厅主任,张云潮少将。”
众官员齐声:“欢迎张将军。”大家相互握手。
在小会议室,大家正襟危坐。
顾祝同神情凝重地说:“各位,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张治中被****扣留在北平,国共和谈破裂了。”他停了停继续说:“这也是蒋总裁意料中的事。和谈破裂,责任不在我方。蒋总裁要求我们加强战备,固守长江防线,坚决歼灭敢于来犯之敌,确保长江南岸安全与巩固。”
他看了看大家继续说:“我来的时候,蒋总裁对中江的防守作出了重要的指示。总裁说,共匪渡江,很可能从中江开始,从现在起,中江要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为了加强中江防务的领导,总裁指示成立中江长江防务领导小组,小组由张云潮、龙彪、孙俊杰、廖开田、郭玉锦五人组成,以张云潮为组长。希望大家精诚团结,共赴国难,为国尽忠。”
五人站起齐声:“是。”
顾祝同说:“现在中江的江防要继续按照高标准、高质量要求进行建设,要作长期固守的打算。第三次世界大战一触即发,很快就会到来,大家要对胜利充满信心。总裁说,过去北伐战争,我们是什么形势,什么力量,革命不是也胜利了吗。我们现在虽然小受挫折,但是仍然比北伐时期力量大得多,条件好得多,国际形势有利得多,我们完全有能力打赢与****的这场战争。毕竟我们是正义之师,是得到人民的拥护,得到国际正义力量支持的嘛。退一万步说,无非再打一次北伐战争嘛。因此大家不要被****的气势汹汹所吓倒,不要被****暂时的胜利所吓倒,不要妄自菲薄,不要思想动摇,要敢于同****作**********,人在阵地在,成仁取义,誓死如归。大家有没有决心?”
五人又站起:“有!人在阵地在,誓与中江共存亡,不成功,便成仁。”
顾祝同说:“好,中江就交给你们了。另外,总裁还有一个要求,为了防止共党渗透,要对共党分子和追随共党的积极分子,进行一次清查,清剿。对已经抓在牢里的人,一律就地解决。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凡是与共党有牵连的人,不论是谁,一律格杀勿论。要大义灭亲,任何人不得从中说情。”他看了看郭玉锦。
郭玉锦站起来说:“我们已经接到了上级通知,对共匪分批解决。”
顾祝同说:“好。蒋总裁说,我们这些年来最大的教训,就是对共产党太仁慈了。”
顾祝同走后,龙彪发起了牢骚:“这个顾祝同搞什么名堂,他是代表谁来的?******下野,李代总统主政,他开口一个蒋总裁指示,闭口一个蒋总裁指示,只字不提李代总统,明显不把李代总统放在眼里。”
廖开田说:“是啊,******虽然下野,但他还是控制着权力不放。这叫李代总统不好办哪。”
“与****的战争失败,与北平的和谈失败,那一件事不是他蒋某人造成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还占着权力不放。”
“那有什么办法。”
过了一会儿,龙彪情绪平息下去了。廖开田问:“司令,郭玉锦要求我们派兵配合抓共党分子,要不要配合?”
“要配合。”龙彪说:“这一点老头子与李代总统意见是一致的。不把这些人抓起来,斩尽杀绝,国家不得安宁。凡在册的共党分子,包括共党分子的家属,亲戚、朋友和一切与共党有联系的人,全部抓起来,宁可错抓,不可漏网。”
廖开田问:“要不要向张云潮报告?”
龙彪火气又上来了:“报告就报告吧,看他怎么说。顾祝同对我们不放心,派了这么一个年轻人来管我们。”
廖开田纠正说:“这个人不是顾祝同派来的,他是三青团中央办公室主任,应该说,是******派来的。”
“是啊。现在我偿处在上下两难的境地:李代总统主政,我们当然要做出成绩为代总统增气;******、顾祝同又插手中江,派来了张云潮。将来中江守不住,是我们的责任还是他张云潮的责任?要不是为了李代总统,我管他干什么?”
“顾全大局,顾全大局啊。”廖开田说:“如果江南守不住,我们无处藏身啊。”
晚上,吴梦远独自在花园里散步,父亲已逝,爱人不见,吴梦远对月长叹。
这时管家吴盛进来,小声说:“小姐,孙司令来了。”
吴梦远走到门边,见孙俊杰匆匆跨进门来。
吴梦远问:“有什么事吗?”
孙俊杰神色紧张地说:“梦远,你赶快走。”
“为什么?”
“国共谈判破裂,共产党大军要过江。”
“那有什么关系?我就等着这一天呢。”
“郭玉锦要派人抓你。”
“郭玉锦,他想干什么?”
孙俊杰说:“上面有指示,国民党撤退之前,要对共产党进行一次报复性的屠杀。凡是与共党有牵连的人,一律格杀匆论。你是共党家属,已经排在抓捕名单中。你赶快走,我是冒着风险来通知你的,要是晚了,就来不及了。”
“你能送我到江北吗?”吴梦远问。
“不行,江面上早已封航,连一片木板都不许飘过去。你只有往南边走。”
“往南边走?让我考虑一下。”吴梦远说。
“我回去了,时间长了会有人发现。下半夜,我开车来送你出城。”说着转身去了。
吴梦远急忙上楼,找到旅行提箱,打开枢柜,收拾衣服,细软。她看看与蔡虹的结婚照,把它放到旅行箱子里,想了一想,坐到桌前给蔡虹写了一封信:“文然,由于国民党实行大搜捕、大屠杀,我不得不暂且离开中江。又因为长江封航,不能去江北。现在国内特务多如牛毛,很不安全,我只得暂避海外,到美国我的姨妈家去。等革命胜利后,你去美国找我。这是我留下的地址。文然,你是我唯一的爱,我等你,等你一辈子。”
吴梦远把信封好,下楼交给了吴盛说:“我要出一趟远门,蔡先生来时,你把这封信交给他。”
在夜幕之下,吴梦远提着皮箱从车库后门出来。一辆小汽车停在巷口。孙俊杰亲自驾车。
到了火车站,孙俊杰帮吴梦远提着皮箱,俩人匆匆奔向车站检票口,进入站台。
站台上,孙俊杰把皮箱递给吴梦远说:“梦远,一路平安,我们等着你回来。”
吴梦远说:“俊杰,国民党大势已去,投奔共产党吧。去找文然,文然会帮助你的。”
孙俊杰不置可否。
吴梦远转身上了火车,向孙俊杰挥挥手。
孙俊杰看着火车离去,站着发楞。
张云潮正在召开第一次领导组办公会议。龙彪、孙俊杰、廖开田、郭玉锦在座。
一个军官进来报告:“郭站长,吴梦远跑了。”
“跑了?”郭玉锦说:“她怎么知道我要抓她?我看,一定有人通风报信。”他目光转向孙俊杰。
孙俊杰装聋,其他人也不做声。
张云潮问郭玉锦:“你们抓了多少人?”
“两千多人。”
“两千多人?”张云潮暗暗吃惊。
龙彪说:“抓了两千多,杀了一千多,监狱里还有一千多。”
张云潮质问:“都是共产党吗?”
“有共产党,也有共党分子。”
“共党分子?”张云潮说:“抓人要注意证据,要把真正的共产党人抓到,不能错抓了老百姓,错杀了良民百姓。”
“错不了,我们侦破了共党地下组织,顺滕摸瓜,一个一个把他们抓起来。”
“中江有两千多个共产党?”张云潮说:“可不能行刑逼供,屈打成招啊。”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掉一个。这是蒋总裁指示。”
龙彪说:“现在的老百姓也该杀,杀一批也不冤枉他们。他们以为我们国民党要垮台了,要改朝换代了,跟着起哄、捣乱,巴不得共产党早一天来,不杀他们,就稳定不了局面。”
张云潮发火说:“枉杀老百姓我们成了什么革命党,什么国民政府?自己站到了民众的对立面。自古水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这个道理大家应该懂吧?”
郭玉锦反问:“张组长,依您说怎么办?”
“按照总理的要求,对于民众要多做宣传教育工作。蒋总裁也要求我们,大力推行民主政治和新生活运动。树立起民众对我们党、对我们国民政府的信心,民众自然不会跟着共产党闹事了。”
龙彪冷笑一声说:“张组长,道理是这样讲,可现在是非常时期。”
“非常时期也不能乱来。”
“我们是按照上级的指示办的。”郭玉锦毫不在乎。
张云潮说:“我们做事,处理问题,要从党国的根本利益上考虑。顾长官要我来中江主持,我要为顾长官负责,为我们党负责,为国家负责。”他提高声调:“从现在起,没有确凿证据,不准乱抓人;处理共党分子,必须向我报告,经过我的批准才能实行。”
郭玉锦不语。其他人也不出声。
会后,郭玉锦向顾祝同打电话诉说委屈说:“顾长官,我们处置共产党的事,遇到了阻力?”
“阻力?你说是哪一方面的?”顾祝同问。
“张云潮组长不许我们抓共产党,不许处置共党分子。一切都得向他报告,由他批准。”
“他怎么关心起杀共产党的事来,他是怎么想的?”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我觉得他很不正常。”
顾祝同放下电话,心想:“张云潮不让抓共产党,也不让杀共产党?怎么会呢?不会的,他这是为了抓权。”
蔡虹在小河边检查下水的每一条小船。小船一字儿排列,十分壮观。
这时曾世雄、谭天木走过来。曾世雄说:“蔡虹同志,你们后勤方面都准备好了吗。”
蔡虹敬礼:“报告政委、师长,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中央军委一声令下了。”
曾世雄说:“渡江战斗就在这几天打响。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抓紧到中江去。四件事,一是了解国民党军队中江防务情况;二是策动国民党军队起义,分化瓦解国民党在中江的力量;三是动员地下党的武装和群众,保护中江的工厂,仓库,码头,桥梁、和一切建筑,争取接收一个完整无损的中江城;四是把中江市的粮食仓库和商店要保护好,大军一过江就要安排生活,物价要稳定,居民的生活也要不受影响。
“是。”
当天晚上,蔡虹、赵强和俞珍三人来到长江边,他们急于过江。看着宽阔的江面上,一只船也没有。
蔡虹说:“敌人对长江封锁,船是过不去了。我们只有潜水过去了。”
蔡虹找来一截两米长的粗毛竹。外面捆上稻草,做成一个漂浮物的样子。然后三人下水,手搭着毛竹上借一点浮力,头藏在稻草里面,借着夜色向对岸游去。
因为春季江水上涨,江面上的飘浮物很多,敌人不会在意。
到了中江,蔡虹在王福根家里,召开了地下党员骨干会议。
王福根汇报说:“这几天,国民党搜捕共产党和进步人士,逮捕学生,象疯子一样。监狱里人满为患。看这个架势,国民党在进行搬退之前的大屠杀。”
“这是在垂死挣扎。”蔡虹恨恨地说。
“听说最近顾祝同来到中江,进一步加强中江的防卫。还组成了一个中江江防领导组,由国民党三青团中央办公室主任张云潮少将为组长。张云潮是不是当年的张老师?”
“应该是他,这是好消息。”蔡虹说:“当年我叫张云潮打进敌人的内部,就是要他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现在这个时候到了。小俞,你设法通知张云潮,约他到望江楼见面。”
“是。”
蔡虹告诉大家:“解放军就在这几天要渡江了,我们的共产党员和地下武装潜伏多年,现在是发挥作用的时候了。现在我们根据上级的布置,大家迅速行动起来。”
大家正在开会,王福根的妻子在门口望风。她发现有几个人探头探脑的朝这边走来。
她立即回来报告:“好象有人过来了。”
蔡虹站起来从窗口朝外看。见郭玉锦戴着墨镜,带几个人朝这边走来。
王福根迅即招呼大家钻进地窑里。
这时郭玉锦敲门。王福根开门。郭玉锦带着几个特务进来。
郭玉锦问:“你家里几个人?”
王福根答:“我家里四个人?”
“哪四个人?”
“我们夫妻俩,还有俩孩子。”
郭玉锦看看王福根的妻子,问:“孩子呢?”
“在乡下外婆家。”
“孩子多大啦?
“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岁。”
“你家里有没有人来过?”
“没有。穷得要命,哪有人来呀。”
“你要是不讲真话,我就枪毙你。”
“是,不敢讲假话。”
郭玉锦用鼻子嗅了嗅,转身走了。
王福根搬开水缸,蔡虹他们出来。
蔡虹问郭玉锦来的情况。王福根作了回答,并说郭玉锦鼻子嗅了嗅。
蔡虹说:“郭玉锦的鼻子比狗都尖,他一定会再来。我们赶快走。”
果然,蔡虹他们走后不一会,郭玉锦就带人冲了进来。对王福根家进行了彻底搜查,没有发现什么,只得一声不响地离去。
王福根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