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所言有些道理,待我查清之时再向大哥禀告。”
“我知你难处,我也听闻了你与林府那位千金有了惺惺相惜之意。”
辛周摸了一颗石字朝河中扔进,点出了月光下的点点涟渏,东方的天空已显了鱼肚白,时值冬日,这个时辰该是寅末卯初了,
月未落下,太阳刚刚露脸,冉冉初升,月为玉兔,又因兔子出窝,去吃带着露水的青草。
然而寒冬时节,日出时弯,只能见一抹白。
“大哥,儿女本是私情,不关大局。”
“若一日辛林二府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那你该如何。”
辛正望着渐渐变态得月亮,“大哥,当初你娶许晋的女儿,许晋乃是林国公高徒,为何大伯和祖父都会应允。”
“你嫂子对我情深义重,若他日辛林二府不可共存,她必与我站在一起,可林维是林国正的亲孙女。”
“若辛林反目,儿女私情为次,家国大事为重。”辛正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辛周看着辛正浑然如玉的脸宠却染上许多哀愁,这种哀愁久远又宁谧,让他心中又产生了许多不忍与同情,何苦为难他一个少年,辛府诺大的重担已经压在他身上。
“罢了,五弟”,辛周拍拍辛正肩膀说道,“是我逼你过甚,你不要太过介怀。”
辛正扬起嘴角微微一笑,然而笑中又带着许多苦涩。
“周儿。”
辛周和辛正听到这一声大惊,心似跳到了喉咙中,辛周转而看着父亲的墓碑,这声音与父亲辛成璧的嗓音实在相似。
“是我。”
兄弟二人这才见一人从墓碑后面转出一个人来,原来是二伯辛成岭。
“二伯,你……在此处多久了。”
“我每逢初七、十七、二十七便会来此处,否则心中难安,你们所言我都听到了。”
辛正见辛周眼中透着愤怒,而愤怒在强行压制下显得更加狰狞,怕他二人当面对质起了冲突,便转开话题,“二伯,这天黑地冻,你一直在墓园之中吗?”
“这倒没有,前面就是家庙,辛府出事后这家庙里的几个和尚没有日常的供奉月银,也就都跑了,我常在庙中歇息,今日心中有事,便到你大伯坟上坐坐。”辛成岭说得倒是平静。
“你又是为何不安?问心有愧吗?”辛周十指握拳,手臂由于用力过大还有些颤抖。
“周儿,你说得不错,你父亲之死确实因我们二房而起,我本欲自裁了断,但是辛府新败,上还有老母奉养,才苟活至今。”
“当年曾祖为探得皇家秘密,竟然让把我祖母休出辛府,又暗用诡计让皇帝遇到,如此卑劣之法都用上了,还有什么你们干不了的。”
辛正见辛周如此说,该是气得急了,这是连祖父和曾祖都怪上了。
“江太夫人再怎么说也是继室,而我祖母虽然现在是大吴太后,确是辛府牺牲最大之人,从她算起,我父亲忍辱负重在蜀国多年,给你们看着蜀国,如今落地含屈而死,我妻子也是死于非命,我自己又苟且偷生卧底黄府,为了辛家,三代人殚尽竭虑,而你,确为了一已私欲害死我父亲,虽是同父异母,你如何下得了这个手。”
“大哥,别说了。”辛正拉住辛周的手说道,见他气得浑身颤栗,连忙要劝住。
“当日你父亲之死确实是因我们二房而起,刚开始我也疑心,后来发现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辛周冷冷一笑,“你倒想推个干净。”
“不是我要推脱,我虽无真凭实据,此事也有七分可信。”
辛正见辛成岭不似作假,这才正色问道,“二伯,到底是何事,你说个清楚,总比如此误会下去得好。”
“正儿,不是我不想说,是说了的知我辛成岭再难为人,就让周儿当成是我所为的好了。”
“你也无须卖这个关子当作为难,百般推托,该是未能自圆其说吧。”辛周又是一声冷笑,“我父亲墓碑在此,你若还存良心,就当说个清楚,若是你亲手所为,你不念兄弟之情,我还念同是辛府子孙,此生不会原谅你,但我也不会伤你性命。”
“孔儿生死未卜,我也是为人子为人父的,哪能不解你心中之痛,此事涉及你祖母,我也不能多言。”
“我的祖母,你说的是江太夫人?”辛周见辛正与自己一样皆是一脸疑惑,“为何与他有关。”
“你们皆知道那两枚归云丸中一真一假,因真的归云丸药性解了解归云丸的毒,所以并未致你父亲死地,药确实是正儿父亲喂给你父亲的,你们又以为你祖父是我和情儿、孔儿从宫中抬回来的,便认为这两枚归云丸是我给了正儿父亲。”
辛正默然,只点了点头。
“然而你们却有所不知,当时这你祖父入棺前的生服不是我换的,而是你祖母换的。”辛成岭转过头去看着辛成璧的墓说道,“你祖母把药交给了我,我并未动任何手脚,因大哥是老四一直在医治,因此才由我交给老四,才由他喂给你父亲。”辛成岭转过头来对辛周说道。
“那祖母为何要如此做?”辛正问道。
晨起之风,最是寒冷刺骨,辛成岭头发散了的捋在额前,随着风向上下起伏。
“此乃一石三鸟之计,你祖母一直想你三伯承袭爵位,如此一招,一边害了你大伯,一边又让你父亲洗不清冤屈,而且他是性情中人,必然心如死灰再无争位之心,而我,事情只要查下去便可明白,再无承袭爵位之可能,甚至性命难保。”
辛周哼了一声,“你这话便是三岁小儿也不会信,你们兄弟三人都乃是她亲生,她怎么会如此狠毒?你连自己生母都要栽脏,恐怕你之狠毒甚于她百倍。”
“信不信由你。”辛成岭转头对辛正说道,“你以为你父亲离开辛府,与你母亲飘泊在外是因为他在完全不知情的形势下喂了两颗药吗?实则是他已经看透此事,知情之后绝望离开。”
辛正本也与辛周一样,辛成岭所言太过离奇,所谓虎毒不食子,江太夫人再狠毒也不会害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且一害便是两人。
“二伯,你可有其他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