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几处还有一点积雪,该是处在树荫背后才没有完全融化,林维也奇怪不管是辛正的人、还是侯忠的人,怎么都寻不到这个地方,本来心里是害怕的,毕竟几步外便是七八具尸体,虽说是自家护院,到底已阴阳相隔。
还是鼓起了勇气说道,“你怎么也不问那东方化吉怎样了?”
辛正看着她娇好的面容,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句,“东方化吉怎样了?”
林维噗呲一笑,更显得七分娇媚,“他刚刚气力失了不少,我这受伤许久,怕也是逃得远了,如此再想抓他便也难了。”
辛正道,“这倒不妨,半圆客栈的弟子自会顺藤摸瓜,那个聂傲还在呢。”
“原来你早就想好了”
“你受伤本重,我若不救你去追他,更是枉然,他虽然事关你哥哥林兼重伤之事,然而来日方长,量他也逃脱不了。”
“也罢,我们林家没有太多规矩,但是日落后女儿家必须回府这一条还是要遵循的,今日事出有因,晚了些,但还是要回的,烦劳你送我。”
辛正默然,只好缩回握住她的手,扶着林维站了起来,没想林维哎呀一声,看来腿伤未愈,辛正便转过身去,示意林维趴到他背上,林维一犹豫,还是上去,却还是尽量保持些距离。
“那日还得多谢沉呤姑姑,是她说服我父亲和祖父,取消了与大蜀的联姻,后来似乎是章德太后出面说服的皇上。”林维说到。
辛正听她说起了蜀使梁王给蜀质子与林维做媒之事,心中感激沉呤,却是更感激程太后,太后自刺双耳,怎么会去替自己求皇上,如果是真,那自己真是违拗了太后心意。嘴上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哦了一声。
辛正本是有意放慢脚步,奈何再慢,也还是到了南门口,那守门的卫兵长本是侯忠的部下,城门防卫也是归五城兵马司管辖,见是辛正和林维,连忙让人开了城门放二人进去,见林维不能骑马,一边找来一副软轿子命人抬了往林府而去,一边又着人去请侯忠过来。
林府此时正恨不得把建康城翻个遍,前有林兼在外遇袭重伤,这才刚好些,林维从来没有在日落之前不回府,虽说带了几个护院,但是真遇到了高手也挡不了一时三刻,那侯忠前去报信后,林府更是担心不已,只在城外道路上寻找,万没想到两个年轻人是在林中。
刚进门几步,侯忠便赶了过来,一时林府的人也到了,拥拥挤挤地围着林维问长问短,辛正站在边上,直到被越挤越远,看着林府的人抬着林维的轿子走了,才依依不舍地往朱雀街走去,心里失落落的,却不知从何说起,他怎么也想不到,前呼后拥的林维此时竟也和他一样的心境。
林维的轿子还没到林府,便见府门前灯火通明,父、母正带着小妹林飞羽在门前守着,林维见状连忙下了轿子谢罪,高鸣鹤一把持住搂在怀里,林逢生和侯忠道了谢,侯忠推说职责所在,不能进林府,便去了。
一行人进了后院西厢,林国公也过来看了看,摸了摸脉像,点了点头道,“你是和辛正那小子在一起的吗?”
一家人齐刷刷地看着林维,林维知道瞒不过便点了点头,那枚归云丸是辛正给的,以祖父的医道,不会看不出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冒失,以你带去的七八个人,怎么会是东方化吉的对手?我只要你查清楚是不是此人在背后收购米粮便可。”
林维这才把前因后果一并说了,林巽道,“也罢,东方化吉还是不落在辛府手里更好。”
“父亲,这话怎么说?”林逢生问道。
“若落到辛府手中,辛府便会轻而易举的除掉黄国公,此时还不是时候。”
“父亲,可这东方化吉毕竟是重伤兼儿的凶手。”
“如今端王和康王皆得势,二王背后乃是齐府和辛府,黄府一除,四王中肃王居长,即使黄府倒了陛下也不得不考虑,到时四王平起平坐的局面便被打破,齐府在宫中有齐太后,江湖上有商山派,军中有五夷总帅谭浩行,势大不可挡,辛府虽败,可康王在四中最得脸,辛府还有程太后,还有春秋堂,论军中实力也不在齐府之下。”
“如此便只有我们林府力保的平王实力最弱了。”林逢生醒悟道。
“因此,黄府不能倒。”
高鸣鹤道,“父亲,不是儿媳多嘴,我们何必要一争个高下呢?”
“四公之中,林府一直屈居末流,难道你就不想一振林府吗?”林国公带着怒气道。
林维忍着腿伤拉了拉母亲高鸣鹤,又对祖父林国公说道,“辛正今日说,他们要用那南城富商聂傲查出东方化吉。”
“我知道了,维儿你自歇息吧,你的腿伤不碍事,此事关系颇大,本不好让你个姑娘家出头,只是你兄长伤势未愈,你乃府上长女,你父亲又有其他要事,这才不得已,你伤好后还可与辛正多接触。但有一条,东方化吉可以抓,但是必须由我们林府抓,即便林府抓不到他,也不能让辛府抓到。”
“父亲,可此事恐怕还要用一江湖上的人手。”
“抓他自然要用江湖人,但要让辛府抓他不到,你只须告诉商山派那个冯应泉便可了。”
林逢生见父亲今日有些动气,也不敢多言,只和夫人高氏安慰了下林维,留下了林飞羽照料,夫妇二人便出了林维所居的雅阁。
“夫君?”
“按父亲说的办吧,他是为了林府。”
“可辛府如此声势,也闹个家破人亡,我们兼儿这才好,维儿又险些。”
“你也莫要太过担心此事了。”
“不如我去找沉呤,求一求程太后。”
“你又来了不是。”林逢生道,“沉呤都是往事了,以后莫要再提了。”
高鸣鹤见丈夫一脸的尴尬不由得一笑,虽说如今上了些年纪,可林逢生当年与沉呤的旧事她在闺阁中便有耳闻,嫁给了林逢生后一直默默打听,才知道辛沉呤为了他与父亲辛国公闹翻,后陪着程太后枯守于听雨湖中,心中倒佩服起这个奇女子起来,那日沉呤亲来为林维说情,劝丈夫不要答应林维与蜀国质子婚事的时候,那眼中的情意还是在的,同是女人,她哪有看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