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奇回头看到,是一个老头在阻止他。老头上前把他拉到路边,喘着粗气说:“你知道吗,这个亭子里有邪气,年轻人进去,可能会中邪,干出一些很凶的事来。”
彭奇一听,这不正合乎他的猜测吗?可这个亭子里到底有什么邪气?老头告诉他,早在几年以前,亭子里发生过一起凶杀案,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为了报复而杀死了一个人。这场血案发生后,亭子里就变得十分诡异了,常常有年轻人进去过后,会变得很疯狂,干出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来。“我有个侄子,本来很温和的一个人,去年突然找人打架,把人给打残了。事后记不起到底为啥要打人。但我看见他进过这个亭子。”
老头的话,让彭奇恍然大悟,原因找到了,看来是那场报复杀人案,在亭子里留下了凶戾之气,使得进去过的一些人受到熏染,无意中变得疯狂,才产生那些报复之举。老头又介绍,这个亭子已经让周围的人感到威胁,不久将会被拆除。“你自己别再进去了,也要跟你一些朋友说一说,叫他们从这里经过时,别进这个亭子。”老头好心忠告一番就走了。
彭奇也离开了,但走出去一段路,他忍不住回过头,遥望着这个躲雨亭。此刻在他心中,升起了一个特别的念头,这个念头令他恐惧,可也让他激昂冲动,他盘桓良久,终于下了决心……
马上,彭奇打电话约同事邢小毛出来,一起喝酒。他们在一个办公室工作,平时关系也一般,在彭奇的热情邀请下,邢小毛也就来赴约。酒酣耳热之后,彭奇说要请邢小毛去看一处奇异的风景。邢小毛已是半醉,高兴地跟着彭奇走。当他们来到躲雨亭边时,彭奇就指指亭子,叫邢小毛进去瞧瞧。
邢小毛打着酒嗝进去了。一会儿彭奇就见他出来,瞪着一双血眼的眼睛,嘴里呼呼直喘粗气。彭奇问道:“小毛你怎么啦?”只听邢小毛哼哼着:“我要找仇人,我要报仇。”“你的仇人是谁?不会是杨经理吧?他只是扣过你两个月奖金而已……”“对,就是杨经理,他凭什么扣我奖金?”邢小毛大吼一声,朝着来路急急地奔去了。
彭奇心里一阵爽快。这个杨经理,是他们的上司,工作作风霸道,不仅扣过邢小毛的奖金,也扣过彭奇的,所以彭奇今天要借邢小毛之手,报一报这个仇。望着邢小毛远去的背影,彭奇哈哈大笑。他拿出烟来抽,但打火机一点火就被风吹灭。他忘了一切,下意识地进到亭子里去点火。
猛然间,一股浓烈的味道钻进鼻孔,是血腥味。他这才发现自己进了亭子了,刚想退出,忽见墙上出现了人影,在诡异地晃动。仔细一瞧,三面墙上分别有个人影,都是手里拿着长刀。正面墙上那个在说:“你为什么还不去杀人?”彭奇一时忘了恐惧,疑惑地问道:“杀谁?”左边墙上那个说:“当然是你的仇人。”“仇人?我的仇人是谁?”右边墙上那个说:“当然是你的情敌。”
情敌?彭奇觉得自己没有情敌。但就在一霎那间,他好像想起来了,没错,他有情敌,就是邢小毛。立刻,彭奇觉得火从脚底起,恶向胆边生。他大吼了一声:“邢小毛,我要杀了你……”墙上的人影立即赞赏:“对,快去杀了他。”
但彭奇正想冲出亭去,邢小毛却突然跑了进来。只见邢小毛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一指他叫道:“我想起来了,杨经理出差了,我先不找他,我要先找你。你也是我的仇人……”举起棍子劈头打来。
彭奇吓了一大跳,赶紧闪身躲过。他想跑出亭,但邢小毛守着出口,根本不让他跑掉。他一下子慌了,迟疑间,肩部被打中。只听得墙上一片欢呼:“打得好,打得好,快把他打死。”随着这些喝彩声,邢小毛的眼睛更红了,一棍接一棍向彭奇打来。彭奇躲闪不及,脑袋上挨了一下。顿时眼前金星直冒。耳边那“打死他,打死他”的吼声更猛了。彭奇的火气腾地窜起来,当邢小毛又一棍打来时,他一把抓住棍子,两个人展开了争夺。彭奇一用力,把邢小毛拖了过来,摔在墙角落里。
棍子到了彭奇手上,而邢小毛一时没爬起来。墙上的喝彩立即偏向彭奇了:“好好,是你赢了,你才是好汉,现在该是你打他了。快打,打死他。”彭奇的眼里喷着怒火,高高地举起了棍子……
“对呀,就这么打,狠狠地打,打死他……”墙上的三个影子像三匹恶狼,兴奋地嚎叫着。彭奇的棍子举起来,却并没有落向邢小毛,只听咚地一声,棍子打中正面墙上那个人影的脑袋部位。顿时响起一片惊叫:“你往哪里打呀?”彭奇愤怒地吼道:“我就是要打你们。你们这些恶棍,活着报复杀人,死了还在这里作恶。我们就是中了你们的圈套,才自相残杀。我饶不了你们。”说着照着三面墙上的人影,劈头盖脑一阵猛打。每打一下就吼一声:“给我滚,给我滚……”
也不知打了多少棍,亭子里一片寂静了。彭奇停了手,喘着粗气一看,三面墙上已没有了那三个鬼影,只有墙皮上留下一个个棍击的痕迹。而邢小毛坐在地上,望着他发呆。
“彭奇,我这是……怎么啦?”邢小毛不解地问着他。彭奇说,他们刚才成了仇人,差点拼个你死我活。
其实他俩根本没有什么仇,只是同时喜欢同科室的女孩吴萍萍而已。邢小毛连连跺着脚说,他从来没想过要跟彭奇闹摩擦。“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邢小毛觉得不可思议。彭奇就把这个亭子里的一切介绍一遍。几年以前,这个亭子里发生过一桩报复凶杀案,有个人被三名歹徒杀死在亭子里,当时鲜血四溅,三面墙上都留下血迹,虽经重新粉刷,血气仍残留过很长时间。后来三个凶犯被判死刑。没想到他们的恶魂还附在亭子的墙上,鼓动好人去作恶。
邢小毛听后吓出一身冷汗,握着彭奇的手说:“我当时都像个疯子了,幸好你夺了棍子也没有打死我,要不然咱们多冤啊。”彭奇也有点后怕,其实当时他有一股强烈冲动,要一棍子打死小毛,但正在那一刻,他突然发现,正面墙上出现另一个人影,浑身是血,举着两手朝他摇摆。他马上明白这就是被三个歹徒杀害在此的那个人。彭奇终于控制住了自己,转而向三个鬼影发起攻击。三个鬼影在正义的怒火面前,被吓退了。
但彭奇也很愧疚,他毕竟曾有个一个歪念,想利用这个复仇亭,鼓动邢小毛去报复杨经理。他要摈弃这种丑念,好好地做人。
“好啦,我又讲完一个聊斋了。”我讲到这里说道,“你们听得过瘾吧?”
“好听是好听,但要说过瘾嘛,真的不过瘾。”远甜说道。
“不管过不过瘾,反正我也只能讲那么多了。现在轮到你们了。”
“你再讲一个吧,最好还是聊斋的,我听着真有趣。”远甜央求道。
榕榕提出同样的要求。
其实我心中早就有题材了。“好吧好吧,既然你们这么热情地请求,那我怎么好意思推托呢,就再讲一个聊斋吧。”
“什么题目?”
“恐怖的供货人。”
“哇,供的什么货呀,居然还是恐怖的。”
“你们听着就知道了。”
我讲道:
老杆死亡的消息,让倪金如挨了一个霹雳。
那天是后半夜,倪金按照事先的约定等老杆,可是等来等去等不到。给老杆打手机,竟然打不通。他只好拨打老杆家里的座机。接电话的是老杆的老婆,开口就说:“老杆他……他死了。”“什么?怎么死的?”“被烧死的,好惨呀……”原来就在几个小时前,老杆在作坊里干活,作坊里突然失火,引燃了煤气瓶,老杆拼死冲出去,还是倒下了,被人发现拖到家里,已经没气了。
“你找老杆,是不是……跟他做生意的?”老杆老婆一边哭,一边小心地问着。倪金愣了一愣,连忙否定:“不不,我跟老杆没打过交道,是朋友把他介绍给我的。既然老杆死了,我不打扰了。”
倪金赶快掐断电话,心里暗骂一句:“真他娘倒楣,老杆怎么会遭遇火灾,丢了命呢。”本来他们的生意越来越好,可老杆一死,他倪金就断了货源了……
正在这时手机响起来,有人在问他:“喂,倪先生,你这货什么时候送来?”倪金一子下支支吾吾了:“秦老板,我这里出了点问题,今天不能送来了……”“怎么能这样?你出问题是你的事,咱们说好的这批货,今天一定要送过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秦老板的声音凶狠而干脆。
倪金深知秦老板厉害,如果今天不把货送到,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最后只好决定,花大价钱去买一批货,送到秦老板那边……算下来,今天亏掉了上千块钱。
倪金心痛极了。他回到家喝闷酒。酒劲上来,他拍着桌子骂起来:“老杆呀老杆,你他妈怎么那么不小心,你死了,可害了我,我答应给人家的货,往哪里去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