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琬有几处单独的住所,有一处藏得很深,谁也不知道。
有一天半夜,我正在睡觉,她打来电话,说突然身体很不舒服。我迟疑地问:“那要不要,我过来一下?”
她说不用。又嘟囔说:“我现在住的这个地方,谁都不知道。我怕我死在屋里你们也找不着,所以跟你透露一下。”
我急了,催促道:“我一定要过来看看,快告诉我地址吧。”
也幸亏我赶去,原来她烧得很重。我坐在她床边守着,用湿毛巾敷着她的脑门,到天亮总算退了烧。
第二天晚上,我下了班主动跑到她这里去。大姐热情地招待我喝茶吃水果。九点左右,她竟然要送客了:“兄弟,天不早了,你回去吧。”
一想到我那个没任何热气的狗窝,我就一阵慌乱。我坐着拖延时间。
她看出了我的企图。叹口气说:“兄弟,我身边确实缺人。但你知道我缺的是什么人吗?”
我不假思索:“情人。”
她摇摇头:“我没有情人,如果想要就会很容易。但我缺的,是一个丈夫,能不离不弃白头到老的丈夫。”
我听明白了。
离开她的住所后,我决定直接去找楚玉,面对面地谈。但我刚到她那个住处外,正好碰上纪风从里面出来。他把我拉到一边,问道:“邢志兄弟,你是不是跟我老婆好上了?”
我反驳:“你们离婚了,她不是你老婆了吧?”
“我的意思是,咱们正好来了个****游戏,我原来的老婆给了你,你的老婆呢,自然就要跟我了。”纪风拍拍我的肩,“所以,我希望你今天来,是要跟她说离婚的。”
我正想回答,猛听后面响起一声尖叫:“你们两个臭男人,把我当什么了。”原来是楚玉,她抱着孩子,一脸的愤懑。
纪风跑过去,刚想开口,楚玉大吼一声:“我要跟他说话,你先滚!”纪风立刻点头哈腰地走开了。
“你给我死进来。”她向我瞪一眼,先进去了。
楚玉竟变成母老虎了。我默默地跟进去。她指指屋子里,问我:“你喜欢这个地方吗?”
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楚玉把孩子放进睡篮,才傲慢地说:“你以为,我楚玉是个吃里扒外的货吗?我给别人生个儿子,会让自己老公吃亏吗?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现在可以告诉你,我就是要占他这个房子。等一年满后,我把孩子还给他,你就搬过来。咱们可以抛掉那个狗窝了。你懂吗。”
楚玉竟然是这个目的。我一时张口结舌。
我该怎么办?默认楚玉的做法?也许,我真的不吃亏。
但这个时候,我却觉得,我跟姜琬大姐在一起,才是合理的。
我跑去找姜琬,直截了当问她,如果我跟楚玉离婚了,你要不要我?
姜琬笑笑,温和地说:“我早看出你的心思了。可是我不能怂恿你跟楚玉离婚。你们的事要自己作主。至于我接不接受你,那是另一码子事。”我听出来,姜琬大姐没有明确拒绝,她只不过说得委婉而已。
我又找到楚玉,直接摊牌。我说我们离吧,这样,你也不需要跟孩子分别了,你和纪风在一起,加上孩子,就是一个完整的家。
楚玉却跳起来了:“邢志,你就是想把我甩了,跟你的老板娘玩姐弟恋,她比我岁数大,但她比我有钱,对不对?”
我劝道:“楚玉,我这样选择,对大家都有好处。其实你跟着我,本来对你就不公平,你能生育,我不能。我跟姜琬大姐才是同病相怜。我想过了,我跟她去领养一个小孩,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这种人的家庭……”
话没说完,楚玉抓起一个玩具熊砸来,暴跳如雷:“呸,你这没良心的,你就这样对我啊,我跟你没完……”
孩子被吵醒了,哇哇直哭。我吓得逃了出去。
当天夜里,我滞留在姜琬大姐那里。姜琬也一直不睡,陪着我看电视。她不想赶我走,但又不敢主动留我。僵持间,我的手机响了,里面传出楚玉的尖叫:“邢志,你这个混蛋,你在哪里?”
我忙说,我在自己家呀。她怒吼:“我现在就在家里。你这个骗子,我没有骗过你,你却骗起我来了。我要让你看看,到底谁更狠……”电话啪嗒挂断了。
姜琬大姐忙催我:“快点去,要不然会出事的。”我却认为,楚玉只是虚张声势。但过了不到半小时,纪风紧急打来电话,对我说,楚玉爬上了一座六层楼顶,要抱着孩子往下跳了。
“啊呀,不好了。”姜琬大姐惊呼一声,立即开着车,带着我火速去现场。
等我跳下车时,发现楼下围满了人。警察正在铺设大块气垫。楚玉果然站在高高的楼顶,手里抱着孩子。她对着下面歇斯底里地叫:“邢志,你这个王八蛋,你再不来,我要往下跳……”
我跳着脚狂喊:“玉,我来了,你等我。”我跑上楼梯,跌了一跤,嘴巴在台阶上磕破,满嘴的血味。
我上楼顶,楚玉尖叫朝我冲过来。我赶紧伸开两手,先把孩子接在怀里,任凭她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
楼下一片欢呼声和嘲笑声。我们正闹腾,感觉背后来了人。转身一看,是纪风和姜琬。他们默默地站了一会,姜琬先走了,纪风赶忙追随着而去。
第二天纪风就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他做了决定,把孩子转到我的名下。他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求姜琬原谅,跟她重新开始。
“好了,丁克家庭讲完。”我对榕榕说道。
“嘿,还是挺新鲜的。”榕榕表态说。
“能不能,我对你也提个要求?”
“当然可以,不过我知道,你又想让我也讲一个,对不对?”
“既然你知道就好,讲吧,我来听。”
榕榕做出一付苦脸,说道:“你要我讲,我真的无可奈何,实在已经编不出一丁点东西了,你这么榨我太不应该了,这是打劫穷人嘛。”
“你的意思我就是故事土豪?”
“肯定你就是土豪了,你肚里装那么故事,就应该拿出来给我分享嘛。”
我忽然说:“我曾经想编一个盗墓的,可是编了个开头就编不下去,如果我能编完的话,一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可惜可惜。”
榕榕立即鼓励道:“那你把这个开头讲一下,我听听。”
“讲一下干什么,难不成你能帮我出出主意,为我提供一下思路,让我能继续写下去?”
“这我倒不敢说,但也许我听了有想法呢?要听了才知道嘛。”
“那好,我不妨说一说,但愿你能帮我提供一下新思路。”
我就讲起这个盗墓故事来——
我的二舅是一个出类拔萃的盗墓贼。在我十岁那年,他就开始教我盗墓技艺。十来年过去,如今的我也成了一个身手不凡的盗墓高手了。二舅本来技术就高,加上有我这个学成的外甥辅佐,简直所向披靡,凡是想盗的墓没有不成功的。
当然这么些年我们也没积下什么大财,但听二舅说,我们只要能盗到那个金尸王,就铁定一夜暴富。
金尸王是二舅心中的一个情结。只是二舅一提起,脸上的肌肉会一阵阵抽搐,那双金鱼眼里露着恐惧,还念叨说,不知自己的本事够不够?这说明要盗取金尸王,决非容易的事,让他念念不忘又顾虑重重。
所谓金尸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屡屡发问,他一概不解释。
就在不久前,我们成功地盗挖了一处古墓,得到了一些器具,然后很快转手出去。二舅神秘地对我说,到外地去游游吧。
盗墓是桩龌龊的营生,干的是蛇鼠般阴暗的勾当,就在阎王殿门外转,受尽惊悸怪异之事的洗涮,所以一旦换到点钱,就有强烈的补偿心态,希望用花天酒地来冲淡一身晦昧之气。
我问二舅:“具体去哪块?”
“先到浙江绍兴,再到江苏无锡。”
我们是西部的,喜欢东部的柔山媚水,不过我更希望到海南去,在蔚蓝的海中畅游浸泡,再在烈日下曝晒,来一场脱胎换骨般的畅快。但二舅听了我的建议,却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你跟我走就是了,咱们既要游玩,还不能忘了生意。”
二舅这个老盗墓贼睡觉都不忘行当,游玩还惦记生意。我有点不快,想想跟他这么久,总像个小奴才,理应发发自己的声音了。我坚持要去海南,还暗示二舅,我该满师了,你要是一意孤行,就让我放单飞吧。
二舅何许人,我的威胁根本动摇不了他。他哼了一声说:“你真要单飞我也不拦,但你别以为啥都学成了,这次去,本来就是想研究那种顶尖的技艺,你走了,我一个人去摸索吧。”
我猛然意识到,二舅这么说,是不是要去找所谓的金尸王了?这正是我一直憧憬着的。我霎时软了,陪着笑脸说:“二舅,我是跟你说笑的,我一直都听你的,你要去哪我就跟着,刀山火海不含糊。”
“行了行了,别花哨嘴皮子了。”二舅抽着烟,烟雾把他的脸熏得蜡黄,看起来他心情不轻松。“这次去,我们可能真的上刀山下火海。不过,如果实在不行,咱们也不必往里跳,就当走个过场吧。”我还想多问,他摆个手势让我闭嘴。
就这样我们先到了浙江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