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后娘娘,陛下在里面。”小公共低着头禀着。
在就好!她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抬脚上前,伸手想推开门。
“娘娘,陛下吩咐了,任何人不能进去!”小公公张开手,拦住黎兮。
“是吗!如果本宫进去,陛下不是这样跟本宫的说的,你该当何罪呢?”黎兮面带微笑,凌厉的凶光割据着可怜巴巴的小太监。
“奴才不敢!”小太监吓得趴在地上,跪着的两腿不自觉地。谁不知道她是白发妖后,要是惹恼了她,会是怎样的一个不得好死?
黎兮推开门,远远看见那个金发冷峻的男子站在偌大的纱窗前,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纱窗的小孔细细碎碎地洒了他一身,古铜色的肌肤被透明的阳光打上了一层薄金蜜,完美如天神!
“陛下,怎么这几日没去臣妾那!让臣妾想得你好苦啊!”她径直向他走去,步履袅袅。
他转过脸,深刻冷傲的脸上,一双琉璃色的眸子,炯炯有神,散发着妖孽的魅惑,看着她走来。她一身月白色的收腰裙子,下摆上雕刻着镂空的蔷薇,一条雪白色的纱带,束在腰间,拖到地上,添了几分柔美妩媚。
“皇后怎么有空来看朕了?难道是今天心情特别好,有空跟朕玩了?”他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双手背在身后。
她勾唇浅笑,唇角的笑很从容自然,如果没有左脸上的刀痕,只要她勾唇一笑,恐怕就能颠倒众生。
玩吗?是啊!快要玩完了呢!
她岔开话题,今天不是来与他争锋相对的,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听说陛下这两天都呆在书房忙于国事,肯定很累了吧?臣妾特地为您炖了参汤,喝了好提提神,继续为百姓的福祉操劳!”她用瓷勺搅动着汤,舀了一勺,轻轻吹气,氤氲起的热雾迷了彼此的眼睛。
司马绍第一次看到这样温柔的她,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他心头一痛,这是她施舍给他的仅有的、最后的温馨,可是他好害怕,好害怕这份温馨会像碗里冒起的热雾,轻轻一吹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抬头,把一勺汤递到他唇边。她甜甜地笑着看着他,幽黑的眼里蕴着丝丝雾气,应该是被热气熏进眼睛里了。
可是他却没有要张口喝下这勺汤的意思,冷硬分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犀利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她澄澈的眸子
“怎么,陛下是怕臣妾在里面下毒了吗?”她依旧是迷人清甜的微笑,如初绽的纯洁的白蔷薇。说完又把那勺汤喝了下去。是啊!我不喝,你怎么会相信里面没毒!
“呵呵……我的兮儿,怎么可能害我呢?”他厚实的手掌轻抚上她的左脸,薄唇轻启,眼神是那般笃定。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有了一霎那的犹豫,可是那小如尘埃的犹豫立马变成泡影。
“陛下就那么相信臣妾?”她细长的眉梢一挑,幽幽的眸子带着几分天真和疑惑,又舀了一勺递到他唇边。
“为这么好喝道,就算死也值了!”他喝了下去,舔了舔唇角,妖媚地笑着,分不出真假。“难道兮儿就让我喝一口吗?”
她今天犹如一朵灿烂的笑芙蓉,脸上一直保持着最美的微笑,轻嗯一声,又舀了一勺喂进他的嘴里。
多么美好的场景!淡柔的阳光下,温柔的妻子一勺一勺喂汤给劳累的丈夫。可是那阳光太透明,模糊了属于两个人的美好!
“好了!戏已经演够了!这场游戏,就到这里结束了,现在我要给它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了!”她唇角薄凉,悠然地松开手中的碗。
“当”的一声,喝空的碗碎了一地,司马绍一手撑着墙壁,无力地瘫坐下来,脸上却依旧是邪佞的笑。
“你还是下毒了?”他抬头仰望着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仰望这个淡泊清冷的女子,不管从什么角度看她,都是这样的美,不染尘世的污垢。
“嗯!如果你没有一点迟疑的喝下去,就不会中毒了。可是你犹豫了,你还是会怀疑我!就像怀疑我的孩子不是你的一样,我恨透了你那种怀疑人的眼神。所以啊,我在我的嘴唇上抹了毒!而且我知道只要我喝了,你就一定会喝!呵呵……不过你放心,这只是让你失去体力的毒,暂时没办法动弹而已,会没什么事的!”她笑着说道,高傲地俯视他,此刻她就是高高在上奠,而他却是低的不能再低的地。
她蹲下,紧紧盯着他,漂亮的眼睛中射出的冷光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从袖口拿出一把匕首,拔落金色的匕鞘,冰凉的刀尖从他的眉处慢慢滑落,代替了她手指抚摸他的温柔。就是这张脸,俊美如天神的脸,邪魅如魔鬼的脸,化成灰也能认出的脸,装载了我太多太多不可化解的仇恨。
他也深深地凝着她,单薄的唇瓣微微发白,琉璃色的眸子却没有丝毫的恐惧,依然是狂妄的神情。
他吐出淡淡的龙麝香,像温柔的春风轻轻拂过她的面颊,“你真的这么狠心?真的非要了我这条命?”
寒凉刺骨的刀尖挑开他略略松散的衣襟,露出他性感勾人的胸膛,在他的心房处停下。
她灿烂地笑着,芳华四溢,“你说呢?”
“我不相信那么单纯善良的兮儿会这般残忍无情!”他盯着她的眸子,仿佛能看穿她一般。
“呵呵……”她冷笑,眼角的痛楚无人能看清楚,“单纯善良吗?你知道单纯善良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只能被人死死踩在地上,狠狠地践踏,连求救的力气都没有!所以单纯善良早就与我无关了!还有啊!我的残忍无情都是拜你所赐啊!变成今天这样,我还真得感谢你呢!”
他心猛的一窒,的痛苦烧遍全身,让他遍体鳞伤。是的!她说得对!全都拜我所赐!是我一步步逼她走进深渊,是我扼杀了她的单纯善良,一切都是我犯下的罪孽!
她锋利的刀尖在他心房上轻轻画着圈,不知道哪一个瞬间就插了进去。
“还记得那天我对你说的那句吗?司马绍,总有一天,你要为你的罪孽付出代价!说话要算数的,你说我能不来讨债吗?”她微微笑着,跟开玩笑一样说得那般轻松自如,可是谁能读懂她埋葬在心底的那份爱和痛?
“嗯!”他单手无力地捧住那张没有温度的脸,声音低沉,目光深邃似海。怎么可能忘记,那天她嘶声力竭吼出的那一句,决绝地劈开了他的心脏,让他一直痛到现在。
她的心猛然一,她不禁有些害怕,他越是这样任她宰割,越是这样不反抗,她越是感到莫名的害怕。
她站起转身走向龙案,提笔蘸墨,在一张空白的圣旨上写了些什么,又拿着玉玺走到他身边。
“来,在这里亲手盖印吧!”她悠然地笑着,把玉玺塞进他的手中,小小的手抱握住他的手,让他拿住玉玺。然后她得意一笑,让他亲自在圣旨上重重落下一个显目鲜红的龙印。
你不是一直很宝贝自己的江山吗?现在我就要让你亲手盖印,让你尝尝亲手把自己的江山拱手让人的滋味!
他看着那一个个端秀飞扬的字——朕在位半载,如今抱恙在身,无力治国,现把皇位交付于朕弟司马裒,以其才能威望,必能兴国安邦,钦此。
他看到——司马裒三个字,琉璃色的眸子立即变成可怕的腥红,恨不得把这个女子一口吞掉,又是他,“我如此待你,甚至你要我的命,我也不说一个不字!爱你如斯,而你却想得都是他?为什么?嗯?”他用力捏住她的小手,似乎要把她的手骨给捏碎了。
她完全没有心里准备,被他飓风一般的狂吼,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恐惧地看着这个像恶魔一样暴怒发狂的男人,为什么他能动了,不是中毒了吗?怎么可能?
“惊讶了?嗯?”他的魔掌攥着她的一只手,恶狠狠说道。“不知道我能把毒逼出来的吗?你这种小毒,对我来说根本微不足道!”要不是她写了那份退位让贤的诏书,还要让他亲手盖章,他会心甘情愿、干干脆脆死在她的手下。可是他凭什么要把命送了,看她跟别的男人逍遥快活,那个男人还是他弟弟。
她瞟了一眼他身后的水渍,瞪圆的眼睛显得她有些发慌。只能急中生智,摸起旁边的刀,用尽全力向他心脏刺去。
他一把抓住刀刃,死死的,任凭她再用力,刀也无法移动分毫。他的血沿着刀刃涓涓涌出,滴在了她白净的衣服上,如天边的红霞,晕染开来。
她薄凉一笑,很有信心地盯着他的眸子,试图催眠他。她只能用这最后一招了,而且绝对有把握的一招,本来她想下毒不成功的话,就用这招让他乖乖听话。
“兮儿,你太笨了!你的催眠术,对我没用!”他邪魅地笑着,手上的血却在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