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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收回手,严祈辰虽然心里惊了一下,面上却还是不显山不露水。沈轻岚悠悠地醒了过来,掏出还在震动的手机,看样子丝毫没有察觉到身旁男人的异样。

严祈辰扫了一眼沈轻岚的手机屏幕,发现是定时闹钟。看来,她事先猜到自己会在车上睡着,于是就设了闹钟,避免自己会睡过头。

没过多久车子果然停了下来。

严祈辰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很显然,沈轻岚和他相处时如履薄冰,她会这么做应该就是不想麻烦他,抑或是,觉得他不会叫醒她,会自己一个人先下车?

严祈辰皱眉,心想他做人是不是失败了点?难道在沈轻岚的眼里,他也是那么冷血无情的的吗?可是于他而言,自己对沈轻岚算极不错的了,他甚至为了她最终选择与蓝氏合作,当时他也问过自己,为了一个女孩究竟值不值得,然而他还是没有改变那个决定,连他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

严祈辰觉得哪天得让沈轻岚见识见识他对待其他人的态度,比较过后,她说不定还会受宠若惊……

两人一同下车朝单元楼走去,各怀心事。

沈轻岚将严祈辰送到家门口,严祈辰开门走进屋里,转过身看见沈轻岚果然还站在门外,正微笑地望着他,只是那笑里,似乎带着抹憔悴。

严祈辰突然意识到,应该有无数次,在他进屋关门之后,她都呆呆地站在他家紧闭的门外,很久很久。

“138050……”严祈辰蓦地开口。

“嗯?”

“我的手机号。”严祈辰的目光比以往要柔和些许,见沈轻岚一副恍惚的模样,他又接着道:“能记住吗?把手机拿来。”从沈轻岚的手里接过手机,他在上面输入了一串数字,并且添加到了联系人的名单中。

严祈辰想,自己几乎从未对谁这么有耐心过,这个女孩对他来说,恐怕真的很不一样……

之后没几天,陈晓央就打道回府,不过是她主动回去的。陈爸爸已经出院,只是手还绑着绷带,在陈晓央的百般追问下,他才说出自己一怒之下扇了沈轻岚耳光的事情,气得陈晓央摔了他很喜欢的那件工艺品,愣是他怎么道歉,她躲在房里怎么不肯出来。

陈晓央从来没有这么恨她的爸爸,即使他以前经常对她家暴,她也没有这么生气过。

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眼泪一次次无声地滑过脸颊,陈晓央不确定自己哭泣是因为对沈轻岚的内疚,还是因为对方墨彦的心灰意冷。

一想到方墨彦,陈晓央的心就像被撕成了一片又一片,鲜血淋漓。她吸了吸鼻子,调整好心情后拨通了沈轻岚的手机。

沈轻岚这边正在炒菜,那天严祈辰给她电话号码之后,她整个人就飘飘然的,突然有了很大的底气,就向严祈辰提议以后两人一起吃晚饭,没想到严祈辰居然同意了,还给了她一张银行卡,说算是伙食费。

如果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他们现在的关系,沈轻岚觉得应该就是“暧昧”无疑了。虽然她和严祈辰几乎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甚至谁都没有对谁讲过意味深长的话,但常常会有几位八卦的伯伯阿姨,问她严祈辰是不是她的男朋友,其中就有当时晨练,说要把自己的亲戚介绍给严祈辰的那位伯伯。

沈轻岚当然清楚那几位伯伯阿姨的意图,她很想不要脸地点头说是,但最后只是“呵呵”了几声,留给了他们无限的想象空间。

“轻岚,我代我爸向你道歉,你千万不要介意……”陈晓央的话将沈轻岚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其实我爸他有轻度的躁狂症,有时候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才会连你都打。”

陈晓央知道,她的爸爸很爱她的妈妈,她也知道,自从她的妈妈离开之后,她的爸爸就患上了这种病,这是她某天偷看了她爸爸的病历才发现的。

“居然是这样……”沈轻岚原本还对陈爸爸相当介怀,毕竟连她的父母都不舍得扇她的耳光,现在得知了真相,电话那端陈晓央的语气又那么伤心,她的火气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躁狂症是属于精神上的一种疾病,作为陈爸爸的女儿,陈晓央一定没少受皮肉之苦。可她在外人面前总是那么神采飞扬,活得像天之骄女,殊不知在不为人知的背后,她究竟经受了多少磨难。

“晓央,我一点都不生气,真的!你还是我的好姐妹,你爸爸我也还是当他是叔叔!”沈轻岚发自肺腑地安慰道。“晓央,你可千万别因为方墨彦就打算嫁给阡柏的太子爷,明白吗?”

陈晓央终于破涕为笑。“丫头你当我傻呢?我怎么可能因为感情受挫就自暴自弃了,这完全不是我陈大美女的作风!我没办法逼我爸爸接受方墨彦,我爸爸也没办法逼我嫁给我不爱的人,你就别瞎操心了!”

沈轻岚也笑了,陈晓央如此坚强,她就放心了。

挂了电话,最后一道菜也正好完成,沈轻岚将它端到餐桌上,招呼严祈辰过来吃饭。其实他们现在的生活有点像半同居,她想。

严祈辰吃饭的姿态总是那么优雅,昨天沈轻岚和瘦身机构的同事一起吃午饭,她的同事就说她最近吃饭的模样越来越淑女,她估计就是因为受到严祈辰的影响。

喜欢一个人,总会想着向他看齐,总会努力提升自己,让自己能配得上他。

这顿饭沈轻岚吃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会偷瞄严祈辰几眼。

或许是被那几位八卦的伯伯阿姨刺激到了,又或许是她自己越来越贪心,越来越不满足于这种“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她总希望自己和严祈辰之间的关系能够更进一步。

况且她也很不安,这个男人总是不明确表明态度,她很担心在朝夕相处中自己会越陷越深,而他有一天又会离开她,到时她承受不了可怎么办?

沈轻岚越想越烦躁,就忽地听到脑袋上方响起一道声音:“有事?”

“嗯?”沈轻岚回过神来,见严祈辰正淡淡地看着自己,挣扎了良久,终是鼓起勇气,去房间里拿了一打啤酒出来。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存有几分侥幸的心理。当你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可能没有勇气直白地表明自己的心意,但你会忍不住关注他,会不遗余力地对他好,一边想着这样他可能会被你感动,一边又想着就算最后你们没能在一起,你也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就好像只要没有点破,自己的尊严还能完好无损似的。但往往事实是,纵使你没有明说,对方也早清楚你对他的感情了,你其实是在自欺欺人。

沈轻岚今天打算将那层纸捅破,如果严祈辰接受了她,那自然皆大欢喜;如果他说他还要考虑考虑,那么乐观如她,会认为自己还有点希望,就会坚持下去;而如果他说他只当她是朋友,那么她就会控制自己对他的感情,不再图谋不轨了。

感情这种事是勉强不来的,虽然说日久能生情,但生出的未必就一定是爱情。

“祈辰,你的酒量好吗?”沈轻岚一张小脸格外严肃,两道秀气的眉毛还微微地皱在了一起,嘴角的线条也绷得紧紧的,那模样令严祈辰看了又不由想到他爷爷对他说过的话:咱们祖国的姑娘可都很可爱呢!

“还好。”严祈辰眼底隐藏着一抹笑意。

“那你少喝点。”沈轻岚不清楚严祈辰说的“还好”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但今天严祈辰必须得保持清醒,否则她的计划就全泡汤了。

严祈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沈轻岚先给严祈辰倒了半杯酒,接着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一饮而尽,然后,她就沉默地一杯又一杯地灌自己,看起来就像是要奔赴战场的士兵,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壮烈和萧瑟。

沈轻岚的酒量不错,又由于逃避的心理在作祟,她就总觉得自己还没喝够。渐渐地,桌上的空酒瓶堆得越来越多,结果,不自量力的她,华丽丽地醉了……

第二天,沈轻岚是被刺眼的阳光弄醒的。睁开惺忪的睡眼,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而昨晚的事,她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

深深地吸了口气,沈轻岚喝了一大口的凉水压惊,才拿出手机拨打严祈辰的电话。

“怎么了?”严祈辰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沈轻岚听了心里一阵打鼓。“严先生,我昨天有没有对你说了什么?”

“没有。”

沈轻岚沉默,不知道自己是该松口气,还是该失望。“什么话都没有吗?”

“没有,你直接睡着了。”

“……”沈轻岚愈发失落。

她昨天会喝酒就是为了壮胆向严祈辰表白,心里盘算着严祈辰若是拒绝了她,她第二天可以装作酒后失忆,结果没想到居然喝太多了,什么话都没说!她要不要这么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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