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插进有些铁锈的锁孔,轻轻扭动了两下,便被打开了。
仿佛暗暗松了一口气,西索缓缓地推开了有些破旧的木门,上面的金属固定条已经失去了光泽,还带有一些磨损的痕迹。
房间里的陈设一样未动,空气里有着淡淡的花香。
阳光从小小的窗户外洒落进来,照在挨着窗户的那把躺椅上。
西索将门关好,一步一步走到躺椅前。
艾鹤儿在躺椅上安静的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神情放松,似乎正在做一个美妙的梦。
唇边逸出笑意,西索感觉自己一直紧绷的神经顷刻间得到了放松。
他伸出手,试图去触摸艾鹤儿的头发。
但是手指却直直的穿过了艾鹤儿的身体!
眼前的艾鹤儿消失了,躺椅上空空如也。
心里巨大的失落涌起,西索呆愣在原地,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苦笑着,缓缓地坐到躺椅上,迎着有些刺目的阳光向外看着。
城堡的景色还是那么美,后花园的花朵还是开的那么显眼。
泪水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西索闭上眼睛,他伸出手臂盖住脸。
一定是因为阳光太烈了。
“老板,她醒了。”
夏妍楚早在五分钟前就不时的开始眨眼,因为她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
周边的环境有些喧闹,她吃力的睁开眼,入目之处皆是刺眼的白色。
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三三两两的坐在房间角落的长凳上;还有几个就站在房间的门口。
最显眼的是一个长发的男人,站在窗户前,正拿着电话背对着自己。
“你们是谁?”夏妍楚艰难的开口,她感到自己的嗓子沙哑,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
“看起来神智很清晰。”长发男人扭过头,看了一眼坐在床上有些呆愣的夏妍楚,回头继续对电话里的人说道。
“我在问你们!你们是谁?”夏妍楚久久得不到回应,她开始暴躁起来,随手抓起一个枕头砸向了角落。
“嗯,看起来还是那样。刁蛮的很……”长发男人索性转过身,懒懒的倚着窗台,阳光从他的背后射进房间。
因为逆光,夏妍楚怎样都无法看清他的脸。
“我知道了。”长发男人终于打完了电话,然后将手机收进口袋中。
他漫不经心的一步一步走到病床前,看着面露惧色的夏妍楚,邪魅的一笑:“还记得你是谁吗?”
“当然记得!”夏妍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前这个男人长得有些过分妖艳,但不是娘娘腔的那种女性化扮相,而是一种特别妖气的影响。
明明五官长得没什么特别的,但给人一种看起来就是不一样的感觉。
这个人不一般。
夏妍楚看到长发男人挑起了眉毛,她不甘心的继续说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好像知道。”房间里其他的人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长发男人也忍不住咧开了嘴唇:“不过没什么重要的。”
“你们好大的胆子!”夏妍楚拍了一下床单,但没有做出理想的气势效果,反而有种猫扮老虎的滑稽感。
她忍不住咬了一下嘴唇,梗着脖子硬撑道:“知道我是谁,还敢不把我快点送回去!”
“送回去?”长发男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有什么好处?”
“好处很多。”夏妍楚对着这张过分妖冶的脸,禁不住内心有些发慌,她仍然不肯输了气势:“我爸爸可以满足你们的一切要求。”
房间里的其他人都已经不加掩饰的哈哈大笑了,看到夏妍楚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还外加非常疑惑的表情,长发男人微微眯眼:“你知道你是怎么来这儿的吗?”
“不知道。”夏妍楚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瞪大了眼睛:“莫非是你们绑架了我?”
夏家大小姐原来这么蠢?
长发男人挑起眉毛,他点点头:“没错。”
夏妍楚吃惊的合不上嘴:“为什么?你们要钱吗?”
“不要。”长发男人摇摇头,他盯着夏妍楚的脸看了半天,脑子里闪过什么东西,他有些惊讶的问道:“你还记得,你被绑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我记得!”夏妍楚激动地回答道,她的表情看起来生气万分:“有个女人想要和我一款香奈儿包包!但是我是谁,她怎么可能惹得起。”
脸上写满小人得志的窃喜。
长发男人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那你还记得许梓煜吗?”
“阿煜?”夏妍楚脸上的笑意顿时一扫而空:“他怎么了?”
记得许梓煜,那事情还不算太糟。长发男人好像微微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那么程陌薰呢?认识吗?”
“她是谁?”夏妍楚瞪大了眼睛,满脸的狐疑。
这下事情可热闹了。
长发男人挑起眉毛,他在考虑,要不要马上把这件事情汇报给自家老板。
“说啊,她是谁?”夏妍楚仿佛抓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讯息,她脑子里联想的能力迅速发挥到了极致:“她和阿煜有什么关系?”
拜托,他还什么都没说。长发男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夏家这位千金对待许梓煜的事情还是那么敏感。
那么记忆是停留在哪里了呢?
许嘉唰唰的在合同上签下名字,然后将笔随意的丢掷进笔筒。
他伸了个懒腰,将有些前额有些稀疏的头发,用手指梳向脑后。
桌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有些不开心的撇了撇嘴,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直到刚刚负责送合同的员工消失在办公室门口,他这才正了正脸色接起电话。
“老板,有件事需要给您汇报一下。”长发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什么?”许嘉漫不经心的拿起桌面上的白瓷杯,轻轻抿了一口:“阿煜那边出什么差错了?”
他本意是想就此将夏妍楚交给许梓煜,然后自己坐等看戏就好了。
可眼下,事情似乎不那么如愿。
看着因为猜想许梓煜身边的女人关系、而一脸愤恨的夏妍楚,长发男人站在窗口前,微微叹气:“这个女人,似乎失忆了。”
许嘉的脸上出现了沉重的表情,这对他来说是罕见的,也是最不可能的。
“还有什么情况?”他皱起眉:“告诉我还有什么细节问题?”
“具体失忆的情况,我已经问过医生了,但似乎给不出多合理的解释。因为这女人的脑子没有任何损伤。”长发男人看了一眼站在病床前,有些愁眉苦脸的医生,旁边还站着两个魁梧健壮的保镖。
这两个保镖,便是在许嘉的矿场,失手害的夏妍楚上半身摔到地上、因此牵连了脑子的罪魁祸首。
“也许是在演戏。”许嘉的眼睛突然一亮,如果是夏妍楚为了迷惑众人,而故意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那就太好玩了。
“您的意思是……”长发男人好像也明白了许嘉的话,他认真盯住夏妍楚的脸,仔细研究着。
“找几个心理专家过去看看,但绝对不要那种很传统的人物。”许嘉脸上的笑意扩大,他:“鸠五,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鸠五是长发男人的代号,这是一个从踏入保镖行业开始,就时刻提醒着他身份和义务的称呼。
“明白。”鸠五毕恭毕敬的回答道:“我这就去安排。”
“暂时先不要去找阿煜了,等心理专家看过了,再一并告诉他。”许嘉放下白瓷杯,不太满意的咂咂嘴,他挂断了电话,按下桌面上的通讯仪:“一杯不加糖的清咖啡,马上。”
门口传来慌乱的惊呼声,还伴随着人大步并快速的走动声。
这些个助理和秘书,真是让他不能省心。
许嘉无奈的撇撇嘴,翻了个白眼,他想到了许梓煜身边的那位秘书小姐,不禁唏嘘不已:“连身边的秘书都比我的要强那么多。”
他喜欢与许梓煜攀比的那部分恶劣脾性,仿佛瞬间被激活,脸上此时满是不甘。
但当他的视线扫到桌子上的手机时,表情又变得有些气馁:“算了,先把这件事结束了再说。”
眼下可是有一场关于夏家的好戏,即将开演呢。
“沙月?”程陌薰推开门,试探着喊道。
房间里寂静一片,似乎没有活人存在的痕迹。
心几乎要悬到嗓子眼了,程陌薰向身后望了望,随着天色而昏暗下来的楼道里空无一人。
刚刚载送她上楼的电梯此时也合上了门,只在最上面的液晶牌上,显示出一个红彤彤的楼层数字。
看起来有些吓人啊。
程陌薰突然后悔坚持回家的想法,她记得许梓煜的表情,在听到她的坚持后并不是很明朗。
这也不能怪她啊,她只是抱着沙月兴许会在家的想法,所以要回来看一眼。
如果现在掉头就走的话……
程陌薰站在门口犹豫不决,这可是自己的家啊,怎么能害怕成这个样!
她壮了壮胆子,将打开一半的门完全推开。
结果眼前的景象吓了她一大跳。
无论是天花板还是墙壁,统统都像是被人恶意破坏了一样,石灰和水泥制成的墙皮大部分都脱落在地板上,露出了可怖的灰黑色砖块。
然后不止这些,程陌薰因为太过震惊,而大着胆子跨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