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世禄那一身晃荡着的肥肉,左溪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心,是真的恶心,然后她就真的吐出来了,她跑到一旁扶着树弓着腰,大声地作呕,几乎要将苦胆汁都吐出来。
待到左溪吐完,林世禄已经晃着一身肉走到她的跟前,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犹豫地说:“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吃坏了肚子?需不需要叫太医?”
左溪瞥了他一眼,心中冷哼一声,她不知道林世禄为何对她有那么重的敌意,但是她也庆幸这种人不会巴巴地要来舔她的脚趾头。
吐了之后,她觉得整个人情绪好了不少,她又看了一眼林世禄腰间的赘肉,轻飘飘地说:“没事了,看到你觉恶心,所以就吐了……”
说完之后左溪觉得心情突然开朗了,抛下脸色青白交加的林世禄一个人往前走去。
到了御书房外,天色已经暗了,左溪才想起来自己一天没有吃饭,李晔坐在桌案旁,宫人们正在布菜。
见到左溪进来,李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如同熟人见面一般道:“你来了,没吃饭吧,过来一起。”
左溪从蓬莱殿出来,轰轰烈烈地吐了那一场,将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了,不仅仅肚子饿了,也将很多事情都想通了,她越是紧张害怕,李晔就越是步步紧逼越是得意,她就偏偏不让他得意下去。
所以李晔叫她的时候,她平静地走过去,接过宫人递过来的筷子夹菜就往嘴里送。
李晔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但也没说什么,从盘子中夹了一块鱼片放到左溪手边的盘子上,“你尝尝这个,这个不错。”
这下轮到左溪诧异,她嘴里喊着一口粥抬头看了看李晔,然后看到李晔身边给他布菜的人举着一筷子的鱼片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周围其他宫人也几乎将一双眼都瞪出来了。
李晔似乎也有些尴尬,清咳了一声说:“其余人都退下吧。”
这句话说完,所有人都立马收拾退下,最后一个出门的还不忘贴心地带上房门。
屋子里剩下两个人,左溪继续埋头,将那块鱼片吃了下去,还伸手将嘴里的鱼刺掏出来。
李晔一直盯着左溪的动作,见她吃了之后,犹豫地问道:“如何?”
左溪点了点头,“恩,还好。”
然后她听到李晔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抬头去看,却又没看出什么,只好心中说了一句“此人多半有病”,接着继续吃。
“我给你布置了一个院子,过会儿你去看看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我派人去改。”
左溪可以明显地听出李晔话中的讨好,心中叹息,这又是何必呢?
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说好。
一顿饭吃得还算满意,除了李晔时不时地给她夹菜。
他的动作从刚开始的僵硬笨拙到熟练,以他的身份和性格,即便当初受到老皇帝的压迫,恐怕也从来没有给人夹过菜。
左溪想开了,一顿饭也就吃得自在,李晔这次也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言语和举动,一顿饭吃完,李晔说:“我送你过去”。
她想了想,现在什么都要先顺着他的意,也就点点头同意了。
如今快要入冬,气候已经冷了,出了门才感觉到有些寒气逼人,左溪不由打了个哆嗦,随即立马觉得肩上一沉,一件披风搭在了身上。
外面候着的宫人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左溪视线往后瞟了瞟,也不推辞,只是拢了拢披风。
李晔见状,唇角露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宫人在前后提着灯,时刻注意着中间两人的步子,亦步亦趋地走着。
只是到了一个湖边无人看到之处,阴影处站着的一个大腹便便的宫装女子看着走过去的一行人,一双眼中闪着幽光,一只素手紧紧地抓住衣摆,几乎要将朱红的豆蔻折到肉里。
这时一个宫娥步履匆匆地走到那女子身边,看了一眼已经走过去的长长队伍,有些松了一口气地道:“娘娘要婢子好找,这黑灯瞎火地怎地到了这么个偏僻的地方,也没有灯,万一摔了,伤了龙子,陛下就该心疼了。”
这暗处站着的女子自然就是已经身怀六甲的余清莹,她听到宫娥说到龙子,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魔怔一般地念叨着说:“对对对,我还有龙子,那个女人她是争不过我的……,秦傲霜那个贱人都争不过我,她自然也是争不过我的……”
前面的宫人提灯引路,没过多久就到了一个院子外面,不同于左溪见到的皇后和余清莹的寝殿,这真是一个院子,有低矮的院墙,不太大的院门,开门之后有一个小丫鬟脆生生地叫一声“夫人。”
院子里灯火通明,但是天色太晚也看不大清。
宫人留在外面,李晔陪着左溪进了屋子,左溪这才看到屋子里的布局,不由吃了一惊,竟然和余府的湖心小筑差不多的布局,都是两层的木质小楼。
李晔走在前面,看到左溪的表情,满意地笑了笑说:“你随我来。”
左溪注意到,今日见到李晔之后,他就没有再自称过“朕”,一直都是我啊我的。
她差不多也明白了李晔的用意,无非明白了她不吃硬的那一套,于是便来软的,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跟着他往二楼走去。
二楼的格局也和她的卧房几乎一样,除了更加精致奢华的摆设,左溪熟悉地凭着记忆往前走,走到窗前,她的湖心小筑这个窗户外面可以看到余府院墙外的那颗大榕树,在那里她等了肖云扬一个多月,后来夜夜在那里私会,可是如今看到的只是黑乎乎一堵高墙。
李晔也站在她的跟前,显然他并不知道左溪想的什么,声音中带着笑意,“对面的东西等到明日天亮了自然就可以看到,以后这里就是你住的地方了,你不是曾经说过自己想要柴米油盐吗?我都给你。”
左溪看着李晔逼视的双眼,无奈垂眸不语,听着李晔逐渐变粗的呼吸声,左溪淡淡地说:“陛下,时间已经不早,左溪要休息了……”
李晔突然屏住了呼吸,似乎等着她继续往下说,只是左溪已经没了下文。
他闭了闭眼,呼了一口气说:“左溪,我知道你现在跟着朕觉得委屈,所以朕不会强迫你,直到你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