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楚也是黑了一张脸,看着肖云扬背后背着的左溪,胸口起伏不定,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和一个男子在树林里待了一夜,还有什么清白可言?可想而知别人会在身后怎么说。
而今还被这么多人看到,想要再遮掩已经是不可能了,众目睽睽之下还怎么可能堵得住悠悠之口。
只是片刻的功夫,余清楚已经想了几种解决方法,却又被自己一个一个否定。
最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盯着左溪,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地从肖云扬的背上滑下来,只是脚尖一着地,受伤的腿一软就要往一旁倒去,肖云扬急忙伸手扶住。
余清朗冷冷地看着肖云扬,对身后一直被吓住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的小枕头说:“过去将你家小姐扶过来,我们回去。”
小枕头奥了一声,回过神来,急忙快走几步从肖云扬手中将左溪接过来。
余清楚看清左溪身上破碎的衣服和血迹,脸上已经发青了,虽然满肚子的话要说,但此时此地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声音阴沉地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小姐扶上马车!”
左溪一瘸一拐地跟着小枕头往前走,只走出两步,肖云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姑娘昨晚答应在下的事情,可千万别忘了啊!”
他这句话绝对是故意的,就是要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昨天晚上两个人确实是孤男寡女在这个山林里度过了一夜,如果想要联想,就尽情地联想去吧。
跟来寻找左溪的这些人不止是余府的下人,高家小姐昨日听说余府走丢了人之后,也派出了家仆出来寻找,昨日没有找到,今天又跟了出来,所以说,肖云扬的这一句话已经将原本模糊不清的事情钉到了板子上,他的这句话说出来,用心是何等的险恶,硬是要坏了余家大小姐的名声。
余清楚上前一步将两人隔开,一双眼中几乎能喷出火来,“肖世子还请你自重!说话还是不要口不择言!”
肖云扬并不理会余清楚的怒火,看着已经走开的左溪,等着她的一句话。
左溪听到身后的声音,停下脚步,小枕头在一旁抓住她的胳膊,左溪看过去,见到小枕头眼中含着哀求,朝着她摇了摇头。
左溪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拍了拍她的手,然后转过身去,勾了勾唇,苍白失血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昨晚的话我自然不会忘,多谢世子昨晚的救命之恩。”
余清楚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一只手掌在身侧攥了又攥,最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一甩袖子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回府!”
肖云扬负手看着余府的马车渐渐走远,最终呼了一口气,又习惯性地摸出怀里的短刀,看着上面繁复的“溪”字笑了笑,随后又拧住了眉头,看着左溪消失的方向喃喃道:“为何是溪,而不是朗?”
余府客厅里,余由贤烦躁地走来走去,嘴里不住说着“荒唐!荒唐!”
左溪站在客厅中间,身上还是那一身残破的衣服,依旧没有吃一口饭,没有喝一口水,觉得这一会儿整个胃都是火辣辣的,嗓子也在冒烟,眼前又被余老爹走来走去晃得眼花。
她只是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液润了润喉咙,依旧垂眸站着不动。
高素琴在一旁不停地喊着说:“老爷,您可千万不能动气,上次大夫都说过了,您可急不得,清朗年纪还小,不懂事,你也不要再骂她了,如今事情一经发生了,再多说无益,不如找一下补救的办法。”
余老爹咳了几声,扶着胸口坐了下来。
高素琴端着茶盏递给他,余老爹接过来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左溪,一把将茶盏摔碎在地上,“您们是不想要这个家有一日安宁啊!”
余清楚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左溪,上前一步道:“父亲先莫要生气,还是先听一听清朗怎么解释的吧,清朗,如今这里只剩下自己人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你就将自己昨日的经历说一说,我们一起寻找解决的办法。”
左溪牵了牵唇角,看向高氏,见她眼中一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但是随即又装得若无其事。
她又看向余老爹,见他一直捂住胸口咳嗽个不停,一张脸上有着疲惫的病态,有些话已经到了嘴边,最后却仍旧咽了下去,复又低下头。
反正已经要离开这里了,何必再要将这里闹得鸡犬不宁,这样除了能够让她自己出一口气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别的益处,而出气的办法多得是,没必要再让已经有了心疾的余老爹再操心。
“没什么,就是我昨日去后山,不小心摔下了山,受了伤,还好被肖世子救了,说起来肖世子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左溪笑了笑,抬头看向余清楚,“所以今天早上的时候世子背我下山,正好遇到了大哥,后面的事情大哥应该都知道了。”
余清楚也看着她,皱着眉头眼中有着怀疑地道:“这么说你们昨夜整晚就在一起?”
“是的。”
左溪说完这句话,明显听到前面余老爹身边的高氏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不由地心中冷笑了一声。
余老爹叹了一口气,重重地躺回座椅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着什么。
余清楚也是拧紧了眉头,一时间整个客厅没有一丝声音。
就连高氏也是一声不吭,只是紧紧地揪着手里的帕子,在她看来,其实嫁给高灼和嫁给那个西凉的质子没什么区别。
西凉世子在京为质,虽说皇帝曾经亲口说过,对世子的所有待遇都和皇子相同,但是京城上层的圈子里从来没有人将这句话当真了,准确地说,肖云扬这个人在京城里根本没有丝毫地位和自由,甚至就算出个洛阳城都需要皇宫里的眼线时时刻刻监视着。
而今日肖云扬背着左溪从山上出来的画面,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两人又说了那么两句暧昧不清的话。
余老爹睁开眼睛,看着左溪道:“如今这件事唯一的办法,就只有那么一个了,清朗,我不知道你心中是怎样的想法,但我想你定然想到这么个结果,你自己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