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好久不见啊!”
“我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这人说话声音四平八稳不高不低,却中气十足正气凌然,便是这样一句甚至有些嚣张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便让人无法怀疑。
说完这句话,他又一本正经地朝着左溪拱了拱手道:“在下尉迟珏。”随即他脚下步子动了动,两只脚尖外张,双手背后,站在外出的必经之路,却并没有顾及左溪身后的窗子,似乎是料定她不可能从那里离开。
左溪看到尉迟珏的一系列动作,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盯着他一张没有丝毫表情的死人脸,他的皮肤略白,实在不像是一个常年打仗的人该有的颜色,整个人给人呈现出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但是左溪能看出来,这人年纪并不大,甚至很年轻,长着一张不难看的脸,如果能换个表情,应该会遭这京城中不少女子的追捧。
左溪看了一眼身后的窗子,遗憾地摇了摇头,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说:“难道都尉不能放在下一条生路?”
尉迟珏道:“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刁钻的女子。”
“过奖过奖!”
“哪里会有女子如你这般心狠手辣?”
“承让承……”
另一个让字没有说出口,左溪便猛然朝着他跳了过去,五指成爪,直直朝着他的一张小白脸而去。
尉迟珏并没有动作,仍然是背着手,似乎是在等着让她抓伤一般,但左溪明白,如此并不是托大,越是这般越不好对付。
他们曾经交过一次手,这人的功夫她领略过,只是当时她的身子太弱,打不过他,便只能跑,但仅是不同当日,这段时间她的身体经过磨练也已经七七八八了,真要实实在在打一架,还不一定谁输谁赢呢!
但是她今日的目的并不是打架,即便是赢了这个人,恐怕也是勉强,外面还有一群人等着她,所以在她的手到达那人脸前,尉迟珏就要开始出手时,她唇角一挑,尉迟珏不由心中一跳。
然后左溪脚下飞速一动,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向刚才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那女子不知是镇定还是被吓傻了,从那条凳子飞进来之后便再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而左溪是料定了这个正人君子一定会来救人,三日时间不长不短,却足够让尉迟珏知道,她有时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即使是拿别人的命。
所以左溪脚下一动,尉迟珏也跟着动了,左溪到了女子跟前步子稍微慢了一下,尉迟珏已经抢上去将女子抱住转了一圈,避开她的手掌。
左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等尉迟珏落地便脚下一转蹿出了那道帘子之外。
尉迟珏看着那个消失在门帘处的背影,一贯冷清的性格也忍不住想要爆出几句粗口,他将怀中女子放下,甚至连女子的脸也没看,只说了一句“失礼了”,便飞快追了出去。
左溪脚步飞快顺着另外一条楼梯下楼,只是下到一半,脚下突然一下踩空,她吓了一跳,急忙收脚、跳起、抽刀,一连贯的动作行云流水,楼梯哗啦一声从中间断裂,一个人冲破楼梯从下面蹿了上来。
左溪旋身踩到楼梯扶手上,扶着一根木头杆子,看着尉迟珏头上的一片木头碎屑,笑着说:“尉迟都尉,你是地鼠吗?还会打洞?破坏公物是要赔钱的!”
尉迟珏木着一张脸并未回答,手中一把剑拦腰挥向左溪,这把剑应该就是破坏楼梯的凶器,但是剑为兵器中君子,似乎和他军人的身份有些不符。
左溪存心就是想要逗一逗这个一本正经的年轻都尉,顺着杆子滑下去,嘴上不忘调戏,“哎呀,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尉迟珏不为所动,也顺着杆子往下滑。
左溪双脚一着地,看着头顶上落下的阴影,用满全身的劲,一脚踹向木头杆子,小臂粗细的木杆咔嚓一声从根部断裂。
尉迟珏感觉到杆子一晃,听到咔嚓声便松开了手,翻身顺着楼梯扶手往下滑,左溪则趁机跳向一旁正在搭建的舞台。
听到身后追来的脚步声,眼珠一转,顺手扯住屋顶垂下的纱帐,微微用力便觉得手中一轻,纱帐已经飘然落下,她往前一窜,水红色的纱帐飘飘悠悠落到身后追来的尉迟珏头顶。
左溪听到刺啦一声,忙中回头,便看到尉迟珏长剑横在胸前,淡红色的纱帐被一劈两半,萎顿在他的脚边。
她对着尉迟珏吹了个口哨,扶住搭建舞台的架子,在地面上微微借力,便往上蹿了一截,踩到一根横木上,挑衅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往上去,一直到了二楼,翘腿翻过栏杆,落到二楼的楼板上。
可是她忘了之前躲避的那群人,正在楼上四处寻找什么,有一个穿成家仆模样的人看到她之后一声惊叫,其余人回头看她,便都开始围了过来。
“****!”
左溪爆了一句粗口,一脚踢翻一个伸手过来的人,这些人都是手无寸铁,但是不知为何来找她的麻烦,这京都之中随便一个人都可能有些身份地位,她也不想惹出麻烦,所以力道不重,不欲伤人。
她窜到另一边的窗户前就要往下跳,身后几个人见状一阵呼天抢地,左溪觉得奇怪至极,不想理会,只是手臂已经被一个人抓住了,但不知是怕抓疼她还是怎么样,力道不大,她可以感觉出来这些人并无恶意,能够轻易挣脱,就是如此她才觉得奇怪和难以摆脱。
她向来是遇强则强,可是后面的人一蜂窝涌了上来,却并没有人要伤害她,这样才不好办,眼看尉迟珏又追上来了,她一急,一脚又踹飞了一个人,力道没有掌握好,那人倒地之后往后滑了一段撞上了背后的墙面,一时间躺在地上哀嚎着似乎是起不来了。
她见周围之人似乎是被吓住了,又准备翻身往窗外跳,身后响起一个有些苍老嘶哑的声音:“丫头,你这是要你爹的命吗?”
这句话声音不高,但其中包含着的浓浓悲哀,一下子就感染了几乎整个二层楼上的人,听着这样的一句丫头,不知为何,左溪竟有片刻的失神,脚步顿了顿,便是着一停滞,她的腰身忽然被人从后面抱住了,她一惊,正待反击,身后却是一个小女孩呼天抢地嚎道:“小姐!小枕头好想你啊!你这样是要小枕头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