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催眠世界里的事,甚至还经常的回想那些事情,因为我不知道那里面藏着什么秘密,不知道应该怎样才可以救回小瑞,但我所想的只是那些人那些事,从来没有去想过自己的家在什么地方,但我现在需要赶回去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我记不起来催眠世界里自己的家在哪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个省市。
我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王子华说:“怎么了?”
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了王子华,王子华也曾听我说起过催眠世界里的事,但我也没向他提及我家的地址,这在我来说觉得不过是一件小事,所以当时也没提,没想到现在却突然发现自己再也想不起来那些记忆,王子华的脸色也变了,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过了一会,说:“你的身份证!”
我心中一动,急忙从身上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来,或许还可以从这上面找出一些线索,但我眼前所见却是一片模糊,身份证上的字迹在我眼中就是一个个的黑色方块,完全看不清楚,我将身份证递给王子华,他看了一眼,脸色有些沉重,我心里一沉,问:“上面写着什么?”
王子华说:“名字没有错,地址却肯定不对。”
我说:“什么地址?”
王子华看了我一眼:“贵州,格细寨。”
我无法知道这样一份不合格的身份证是如何能够在社会上使用的,或许是因为没有人去查证,也或许是其他我不知道的原因,但至少我可以肯定我的家不在格细寨,因为那个地方的人早就搬迁出去了,除了一些和我看似有关的日记以及几个神秘的人物,这样一个地方,自然不会真的有老宅存在。
我有些不知所措,王子华也低着头不说话,过了好一会,我听到他说:“阿瑞,我想,你现在必须要做一件事了。”
我“嗯”了一声,王子华说:“或许不知什么时候,你经历的那些事也会渐渐从你的脑子里消失,所以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把那些还能记起来的赶快用笔记录下来,也许哪天就能起到什么大用,我总觉得你莫名其妙的失去记忆,这事没那么简单。”
王子华的话提醒了我,而且他的这个建议确实可行,所以我很干脆的和他出了火车站然后找了家最便宜的旅馆住下,先对付过去一晚再说,等明天就去找个偏僻点的地方租下来,这样也不怕有人来找,毕竟虽然说对于出租房要管理,其实在这一块还是很不完善的。
一进入旅馆我就开始记录自己脑子里关于催眠世界的所有记忆,当然我不是盲目的想到什么就记录什么,而是类似于写作一般的作了一个大纲,先把重要的事记录下来,然后慢慢的把一些小事填补上去,经过一个晚上的努力,我很庆幸除了那些地址,我并没有遗忘什么,看着那些初具规模的大纲,我突然心里一动: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有个人突然催眠了我,就按照我纸上所写的这一切,那不是和我已经发生的那些一模一样?
我不禁为自己这个想法激动起来,那个和萧阳很像的催眠师曾经说过,我也是在突然失去记忆的情况下找到他的,手上就拿着一份小说手稿,情况和我现在何其相似?
可是激动过后,我又不禁有些失望,因为就算事实真的如我所想,那也没有什么用,看着那厚厚一叠纸,我觉得肚子有些饿了,看看王子华已经睡去,轻轻拍了他一下,问他要不要一起吃个东西,王子华没有推辞,翻身起来和我一起往外面走去。
异乡的夜晚有些寒冷有些孤寂,我和王子华很随意的找了家夜宵摊,点了几个菜,一人叫了一瓶啤酒,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王子华说:“都写好了?”
我摇摇头,说:“不过也差不多了,写了大纲。”
两人重新陷入了沉默之中,没滋没味的吃了宵夜,付了钱之后两人就离开夜宵摊准备回去,但就在这时,我看到有两个人匆匆的向我们走来,借着还算明亮的灯光,我看清了那两个人的脸,他们的样子和我跟王子华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看到那个和王子华一模一样的人,我几乎就要以为我看到的是我的分身了,不过幸好之前经历过一次疤痕女被人带走的事,所以我心里还是很镇定,不觉得这两个人会是分身,应该也和上次一样,是别人化妆整容过的,当然有这样的推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在那个和我很像的人身上找不到那种很熟悉的感觉,这和我的分身是完全不同的。
我本来是想逃跑的,因为我不知道他们找我有什么事,会不会把我也抓起来,但我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因为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人是怎么找到我的?在这之前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个地方,这些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王子华显然也发现了这两个人,而且他也应该想到了我刚才的这个问题,不过他很快就给了一个自己想象中的答案:“有可能是因为曼巴神蛇!”
我心想如果真是这条蛇,那可真的是太离谱了,但还是情不自禁的往四周看了看,什么也没发现,这时那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注意到他们的手上拿着行李包,正是我们放在旅馆里的,我没有发怒,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等待着他们开口说话。
那个和我很像的人看了我很久,说:“我帮你把东西都拿出来了,现在你可以离开这里。”他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拿出一个信封:“你可以按照这上面的方式进行联络。”
然后,也不管我和王子华是什么反应,对我们做了一个很奇怪的笑容,就继续往前走去,在他的前面,是我们刚刚吃过宵夜的小摊子,一个中年妇女独自在炒菜。
我不知道那个和我很像的人想要做些什么,但隐隐的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还没等我开口询问,那个人已经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然后从身上掏出一把小刀,飞快的往那个老板娘身上捅去,事发突然,谁也没有反应过来,那个老板娘很快口倒在了地上,和我很像的那个人抬头看着我们,甚至还摆了个胜利的姿势,我这才注意到那个和王子华很像的人手上拿着录像机,已经将刚才的一切给录了下来,并且和那个与我很像的人还交换了位置,自己也拿着沾满血的刀子一起拍了个录像。
我完全被眼前的一切给震惊了,甚至忘记了应该要打个电话报警,这时那个和我很像的人扬了扬手上的摄影机,说:“现在,你们就是杀人凶手,这就是证据!快跑吧,记得那个信封,那是你们活命的唯一机会!”
说完这句话,他把刀扔在我的脚下,和那个同伙立刻转身就跑,我一时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还是王子华拉了我一把,说:“先离开这里!”我这才醒悟过来,只要这个录像带发出去,我就是杀人凶手,如果还不抓紧离开,只怕一会警察来了之后我更加说不清楚,于是和王子华拔腿就跑。
我们第一件事就是想先逃离这个城市,尽管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但对方既然布了这么大一个局等我们进来,肯定有着巨大的阴谋,现在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一切只能小心行事。
但也许有人报了警,所有的车站及出口都已经被封锁,公安的反应实在太迅速了,我和王子华根本没机会逃出这个小镇,更不敢打赌那两个人是不是将那个录像交给了公安,只好每晚躲在一些没人居住的废弃房子里,一边捕捉着外面的风声,一边寻找离开这座小镇的机会。
啃了几口馒头,王子华借着微弱的路灯,看看手上的报纸,问我:“要不要打?”
这是信封里的东西,我们早就打开看过,是从一张报纸上剪下来的一则新闻,报纸的颜色已经泛黄,但保存得很好,我和王子华仔细的研究过这则新闻,说的是贵州破获了一起拐卖婴幼儿案件,新闻上还说这个人贩子不但拐卖婴幼儿,而且还发生过虐杀婴幼儿的事件,手段极其残忍,看看时间,是三十年前的事。关于这个新闻,我倒是听阿西莫说过,他是从那个同样神秘失踪回来后又精神失常最后死于医院的领导那里听来的。
但我不知道这则新闻和我们想要知道的答案有什么关系,剪报上还留有一个电话号码,是用圆珠笔写上去的,我和王子华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打这个电话,现在我们接触到的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不知道打这个电话会不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麻烦,我可不大相信说打了这个电话就一定能让我们活命,再加上现在整天东躲西藏,也不敢出去光明正大的打电话。
我们今天躲在一栋要拆迁的房子里,里面的人已经搬了出去,房子也拆了一半,但还有个地方给我们避风,街道上有一个公用投币电话厅,王子华看着那个电话亭,问:“要不要打?”
我想了想,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坏多少了,点点头,说:“打吧。”
投进几个硬币,拨了电话号码,听到几声嘟嘟声,我的心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这时那边的电话被拿了起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你们终于还是打来了。”
我问:“你是谁?”
电话里的那个声音笑了笑,说:“你应该知道阿西莫这个人吧,三十年前,他都叫我‘领导’,当然这个称呼你可能不习惯,但是换一种叫法你应该会熟悉一点,我的另一个名字,叫楚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