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水僵硬地杵立在那里,拽在手心里的血书被风拎起一个角。
她拼命地想,插手两个男人的战争,这一开始是不是就已经错了。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看着她的眼,墨色的瞳孔布满血丝。
是她害的他,害的他身败名裂,害的他一无所有。
所以他恨她,恨到骨子里。
洛水水踉跄上前了几步,她凝着他,曾经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心口突然像被人狠狠撕了开来。
“君黎,我……”
“你若是以为我休了你你就可以和别的男人双树双栖,那你错了,只要我还活在这世上一日,我便要纠缠着你,到死为止!”
她静静地望着他的面容,泪水簌簌地掉下来。
他避开她的眼神,带着残留的几人蓦然向后退,慕容无双拉开弓箭,冰冷的箭锋蓄势待发。
洛水水回过头,凌厉的长发在空中猎猎舞动,她张开双臂对准了慕容无双的视线。
“慕容大哥,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吧!”
吧嗒~他手中的弓箭颓然落地。
慕容无双远视着她,凌长的凤眼流转着说不尽道不明的哀愁。
这时,反而是冷夜祭沉不住气了,他策马上前,马蹄扬起的尘土飞溅到洛水水的脸上。
“司言,你疯了,你到现在还认不清这个人吗?他不值得你为了让丢弃性命!”
洛水水扬起头,垂泪的眼眸牢牢地锁住他,“你们把我逼到这个地步还不够吗?反正我已经一无所有,若你们还要我的命就拿去吧!”
“你!”他睨着她,眼中的寒气慢慢褪去,换上了一层我不明意味的色彩,似惊愕,似内疚,似疼惜……
就在这个时刻,天衣教的残兵已经陆续进入了毒雾深林,洛水水回头,君黎的影子离她越来越远,只剩下一个模糊不堪的轮廓和那双空洞的眼神让她久久不忘。
没了,什么都没了,人没了,心也没了……
她踏着机械的步伐从冷夜祭身边走过,瞳孔里空空的,毫无一丝神采。
冷夜祭下马冲上去,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臂,“你要去哪儿?”
“我用这么多人的性命换会了自由,现在我想去哪就去哪,谁也管不了我……”
“司言,你不能走,跟我回南烈国。”
他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拉至战马下,洛水水奋力反抗,好不容易挣脱了一手,想都未想,扬起手掌狠狠地落在了冷夜祭的脸上。
“啪!”掌声清晰有力。冷夜祭怔了,她居然打他,居然为了君黎打他!
“司言,你今天你必须随我回府!”他的语气坚硬,眼中布满了阴霾。
她望着他突然笑起来,“哈哈哈,冷夜祭,别以为天下人都会受命于你,我偏偏不,你这一辈子都休想摆布我!”
冷夜祭脸上的颜色渐变,他拥住她的身体,挥手在她肩头一怔,她便晕了过去。
他将她拦腰抱起,放置马背上,伸手抚了抚她的侧脸,他轻轻叹息,要不是她的倔强刺伤了他,他也不至于如此。
冷夜祭带着大军如数返回了南烈洛城。
天衣教惨败,从此在江湖销声匿迹,而冷夜祭这个辰王爷却在南烈国树立了一股难以扳倒的威信和势力。
辰王府邸。
洛水水终于醒来,她起身,只觉得肩头很是酸痛,她回想起了那天,她执意要走,是冷夜祭打晕了她。
她站在床头看着屋里的摆设,纱帐香炉,清新高雅,她猛然一怔,这里并不是皇宫,难道是辰王府?
她连忙穿好衣衫,刚推开房门便见一抹修长的身影直直地挺立在门口。
“你想去哪?”冷夜祭道。
“我要去哪里跟你有关系吗?”
他抓紧她的手臂将她推进了房间,另一只手臂一挥,大门已经重重地关了上。
“这里是辰王府,你以为你能走得出去吗?”
洛水水甩开他的手,冷冷一笑,“你别忘了,我现在还是沧云国的公主,我想回沧云国,谁也不能阻止我。”
他睨着她质问,“你要回沧云国,回去见云破月吗?”
“我说过了,我要去哪里见谁都跟你没关系,冷夜祭,你是救过我,但是这份恩情,我已经加倍还给你了,我们两清了!”
“那好,司言,我也告诉你,你这辈子休想离开我!我明天就上表让沧云国的皇帝将你嫁给我,为了两国的关系,我相信他不会拒绝我的。”
“你,”她指着他冷声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嫁给你的!”
“我们本来就有婚约,要不是君黎突然闯进来,我们早就是夫妻了,不嫁给我,你还想嫁给谁?”
“我都说了我的事跟你无关!”洛水水咆哮道,“冷夜祭,你非要把我逼疯你才满意吗?”
他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他觉得君黎这件事给她的打击太大了,他应该给她点时间好好整理一下心情。
“司言,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吩咐侍女,让她们帮你去做,我走了……”
他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波光,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洛水水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她往了一眼冷冰冰的房间,不管装饰得怎样华丽,终究不属于她的。
后来的这些日子,一如洛水水所想,她被软禁了,虽然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她,但是她的行动明显受到了制约。
甚至连上茅厕都有人偷偷地跟着。
她不知道冷夜祭究竟会把她关到什么时候,可是他不来,她也不想再见到他。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有一日,冷夜祭突然闯入了她的房间,而且还是一脸的阴沉。
“跟我走!”
他径直上前,抓起洛水水的手将她带离了房间。
“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皇宫,皇上要见你。”
他不由她分说,便将她塞进了轿撵里。
轿子缓缓起步,两人相对而坐,他疲惫地闭着眼,她却将视线转向窗外。
谁也不搭理谁,只到轿撵驶进了皇宫。
他扶着洛水水下轿,覆在她耳边落下一句,“等会儿小心回话……”
洛水水没有理会他,径直上了玉石铺成的长阶。
走进昭阳殿,只见文武百官站成了两排,皇帝高高地坐在龙椅上,目光炯炯地睥睨着她。
她和冷夜祭跪下行礼。
“月吟给皇上请安……”
“臣冷夜祭参见皇上……”
“来人啊,给公主和王爷赐座!”皇上嘴边含着笑意。
“谢皇上!”
洛水水站起来,坐在了侍卫搬上来的座椅上。
这时皇帝突然说道,“朕听说,这次剿灭天衣教,月吟公主的功劳最大。”
洛水水一怔,她连忙起身回道,“皇上,月吟不敢居功。”
皇帝笑道,“月吟公主智勇双全,不亏是沧云国的公主,对了,昨日沧云国王派人送来了一份书简,说是给公主的,现在朕就把它交给你。”
侍卫将一封书信递给她,洛水水接过,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拆开来看看。
撕开封条,她将信纸抽出来展开,一一读过内容,她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