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无那双举足无措的手,在空中停留了很久,还是幽幽地垂了下来。
他原本是不想和她相认的,但是没有办法,他无法控制自己。
“你逃出来了?”他问,生硬的语气透着丝丝的温情。
“嗯嗯,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我是打不死的小强,脑子机灵得很。”
“这样就好……”他其实想说,这样,我就放心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却突然说不出口了。
“慕容大哥,你怎么会在陵城,刚才在小漠房里……”
“洛姑娘,”他挽紧她的双肩,漆黑的眼中闪烁着灰暗不明的光泽,“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好吗?”
洛水水挣开她的束缚,转身从他身边走开,她生气了,不为其他的,就只为那三个字。
洛姑娘……原来,她终究走不进他的心。
慕容无双察觉到少女的异样,连忙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
“你,不打算回御剑山庄?”
洛水水回过头,没好气地说道,“回去做什么?难道你希望我去做冷夜祭的小妾?”
这一问,他哑口无言。
是啊,他有什么权利决定她的去留,他连自己的生活都决定不了。
洛水水看着他失神的眼,那凌乱的发丝在寒风中猎动着,她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尖,帮他抚顺被风吹乱的发丝。
“慕容大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够停下来?”
“停不下来……”
“为什么?”
他沉默了半响才吐出几个字,不响,却字字清晰入耳,“这就是我的命……”
洛水水还想说什么,他的身影已经消散在寂静的街头。
回荡在她耳边的只有他临走时留下的话,这就是我的命……
其实洛水水很想告诉他,命,也是可以改变的,一如她,命运一变再变,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她以前做梦都没想过的。
失魂落魄地回到客栈,大堂舞台的歌舞都已经散了,满堂的喧闹此刻冷冷清清。
她没有回房,而是直接去了小漠的房间,月光下,是他沉睡的模样。
这家伙,都大难临头了,还睡得这么香,跟头猪一样,吃饱了就睡!
这一夜,她失眠了……
第二天一大早,洛水水顶着一双熊猫眼去拖小漠起床。
“咦,哥哥,你的眼睛怎么了?”
“啊,没事,被蚊子咬到了,小漠,赶紧起来收拾一下,我们马上离开客栈。”
“为什么呀,这里的床这么舒服,我不要换地方……”他趴在床上耍赖皮。
洛水水无奈地看着看,这丫,再住下去,连命都保不住了,别说这一张破床。
洛水水虽然不知道慕容无双为何要杀他,但是,既然她已经收留了他,最起码,要确保他的人身安全。
所以,他们必须尽快离开,因为下一次,慕容无双不会再为她手下留情。
小漠哪里知道这些,他就知道这家客栈的饭菜可口,还有免费的歌舞可以看,还有那软绵绵的床榻。
洛水水叹了口气,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呦……
在她的威逼利诱下,小漠终于答应了。
中午,洛水背着行囊下了楼,身后跟着拖油瓶。
客栈老板笑呵呵地结账,洛水水几乎付光了身上所以值钱的物品,才可平安地走出客栈。
“喂,小漠,你快点走啊,天黑之前,我们得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哥哥,我的包袱很沉,走不快的。”
洛水水生气地停下来,“磨磨蹭蹭的,把东西给我,我来拿!”
小漠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将包袱递给她。
洛水水一把接过,那突然的重量,把她娇小的身子都给折曲了。
“你,你都拿了什么?”
小漠憋屈地看着她,不回答。
洛水水拉着小漠走到角落,将包袱搁在地上,然后打开。
只听哗啦啦的一阵响动,包袱里的东西滚了一地。
有茶具,铜镜,梳子,磁盘,花瓶……甚至更离谱的是,摆在房间中央的屏风,里面的墨画花居然被小漠硬生生地给扣了下来。
洛水水仔细地端倪了一下,这幅画好像是真品吧,拿去卖的话一定值很多钱。
她兴奋地看着小漠,这丫,终于干了件人事,不枉姐姐我白疼你一回。
洛水水继续翻着他包袱里的东西,突然一件黑色的瓷器吸引了她的眼球。
“嗯,这个是什么,造型还挺特别的,说不定也很值钱。”
她左瞧又瞧,还不忘凑近闻闻。
好一股腥臭味!洛水水有股不降的预感。
“哥哥,这个是夜壶,我怕别人家的用不惯,所以就带走了。”
洛水水抽搐着嘴角,她扬起夜壶,狠狠地砸向他的脑门。
“小漠,你个蠢货!不要跟着我,我要把你丢掉!”
“呜呜,不要嘛,哥哥,我知道错了……”
秀丽的男子跟个鼻涕虫似的,毫无形象地粘着洛水水在街头乱蹿。
洛水水仰天长啸,我的神啊,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一世要摊上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蠢蛋。
夜幕十分,洛水水找了一家小客栈,安顿了下来。
第二天,她早早的就出去了。
她要找工作。
没办法,她还要养活家里那个无敌大胃王。
在街头茫然转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她失落地走到城门口,却见一片密密麻麻的人都拥在那里。
洛水水也挤了进去,入眼的是一张黄榜。
原来陵城的府尹要招侍卫。
而且月俸很高,洛水水久久地凝着那一张榜,眼里闪着金子一般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