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恒这几天过得极不顺心,为了防止碰到陈暮寒,他特地连阳怀最出名的懿陵都没有去,但是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在只有当地人知道的、连个景点都说不上的阳城水库,他们还是相遇了。
郭恒苦着脸正想装作没看见,陈暮寒先笑盈盈地打招呼了:“这么快又见面了!”他的声音很大,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
左乔闻声看去,陈暮寒一脸得意洋洋,转过头郭恒却恨不得拉着她拔腿就跑,她左右看看,有些尴尬地说:“您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这里风景不错,真会挑啊!哈哈!”最后两声笑得勉强又刻意。
“一个朋友推荐的,”陈暮寒微笑道,“她曾经说过,若是带朋友来阳怀玩,这里一定是首选的。”
“朋友?”郭恒酸道,“难道就是那个和乔乔很像的长辈?又变成朋友了?”
陈暮寒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左乔心里闪过一丝异样,每次看到陈暮寒,她的心就像浸在温水里似的,柔软又服帖。她似乎应该是认识这个人的,可如果见过,这么出色的人她又怎么可能忘记?可那种不忍他受到伤害的感情又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于是她解围道:“真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啊,还长得像,要是有机会的话真想见一面。”
“既然碰见了,介不介意一起逛逛?”陈暮寒提议道。
还没等左乔回答,郭恒快速接道:“介意!我们这是谈恋爱!你非要做这个大灯泡吗?”
左乔脸红了,却没有反驳他的话。她不能给他对等的爱情,至少可以尽力给他尊重。
陈暮寒一直盯着她的动静,看她默许了郭恒的话顿时失望极了,转身耷拉着肩膀,落寞地走了。
左乔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难道自己上辈子真的是他的什么长辈?年龄上也不对啊,想到这里,自己都觉得荒谬地摇了摇头。
三天的假期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回程的日子。郭恒不愿在机场再碰见陈暮寒,特地选了早上七点的飞机。他们到达的时候,机场空荡荡的,只有工作人员来回忙碌。
郭恒终于露出了笑容,深深吸了一口气:“早上的空气真清新啊!”
话音未落,广播就开始播报:“由于天气原因,建安机场暂时关闭,JI106次航班不能准时到达。具体时间请等待广播通知。”
左乔低头看向手里的机票,正是JI106,郭恒像是被卸掉全身的力气一样瘫坐在椅子上,左乔“噗嗤”一笑,拍拍他的肩道:“你完全不需要如此,其实我能感觉到陈暮寒对我并不是那种喜欢,也许我真的很像他那个长辈。”
郭恒道:“有个这么大的晚辈也够惊悚的了,再说了,感情是可以转化的,对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谁能一直保持着‘孺慕之情’啊?”
左乔被他逗笑了:“放心啦!我行情没这么好的!这二十几年也没开过几朵桃花。”
郭恒刚握住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身影向这边走来。他立刻转过身对左乔说:“我们到那边坐吧?”
左乔刚准备起身,就感觉下面湿湿的。完了!左乔的脸瞬间爆红,这是亲戚来访了吗?她还穿了一条白裤子!怎么会这样?她的日期一向正常,明明还有一个礼拜的,估计是这几天太过奔波了。现在可怎么办?
“怎么了?”郭恒发现她神色不对,关心地问她。
左乔不好回答,吱吱呜呜了半天。环顾四周,原先到处可见的工作人员现在倒是一个都看不着了。
郭恒瞬间明白过来了,刚准备脱下外套围在她腰上,惊觉自己只穿了一件衬衫。刚刚托运的时候想到建安要比阳怀热上十来度,他特地脱下厚衣服放进了行李,总不能裸奔吧,他只好道:“我给你买了拿过来吧?”
左乔的声音低得像是从鼻子里传出来的:“我裤子上肯定很明显了,怎么去洗手间?”这会儿已经过了十点,站台上人来人往的,她可不想以这种方式吸引大家的目光,搞不好还会被拍了放微博!
“我去给你买一件吧?”郭恒为难道,卖衣服的商铺离站台特别远,这一来一回怎么也要半个小时。
虽然时间长了带你,不过也只能这样了。左乔只好点点头。
这时候,一件带着体温的黑色外套被放在他的膝盖上,原来就在他们商量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陈慕寒已经走到他们身边了,他冲左乔笑笑:“你先用吧!我行李箱小,就没有托运。里面衣服很多。”
左乔臊极了,她想说我洗干净了给你但是想到上面曾经沾过自己的血就怪怪的,于是道:“这件衣服多少钱啊?就当我买下来的吧!”
话一出口又觉得有点不得劲,自己买一个陌生男人的旧衣服干什么?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冒烟了。
陈暮寒笑嘻嘻地说:“这件衣服就是在夜市买的,也不值钱。就当交个朋友吧!到建安以后,可以给我当向导吗?我已经有十来年没有回过建安了。”
人家是解了燃眉之急的,左乔不好拒绝,就矜持地点了点头。郭恒倒是一反常态的伸出手,笑着说:“那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到时候我和乔乔一起给你做向导!”
陈暮寒握住他的手,无奈地笑笑。
等左乔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聊上了,虽然有一搭没一搭的,但好在不那么剑拔弩张了。
左乔先看了一下之前做过的凳子,幸好是塑料的,没有留下痕迹,她松了一口气,坐在两人中间。
郭恒看见她回来,立刻像是宣誓主权似的握住了她的手,半真半假地对左乔说:“陈先生从小就生活在建安,还让你一个外来人去做向导,你可不要班门弄斧了啊?”
“啊,”左乔装作没有听懂他的画外音,对陈暮寒说道,“那您怎么会离开建安的?”
陈暮寒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我外公在国外有教职,我父母又都去世了,所以只好跟着他走了。”
“一定很辛苦吧!”左乔道,“一个小孩子在语言不通又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陈暮寒的嘴角顿时微微上扬,整张脸上似乎都因为这句话显出融融春光。半晌,他才开口,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有人心疼就不觉得辛苦。”
郭恒立刻轻咳了两声,陈暮寒没有理他,一双美丽的凤眼开心地望向左乔。
左乔有些脸热地避开他的视线。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不认为自己会是个对某人一见钟情的人,可是看见陈暮寒的时候又总忍不住心跳加速。也许是眼前这人太耀眼了吧!左乔想,造物主无疑是钟爱他的,那五官无一不精致。
郭恒看到左乔的反应,危机感更浓,又无计可施,只能转移话题,不让这气氛更旖旎下去,他说:“陈先生在国外学什么的?”
“建筑。”陈暮寒虽然在回答他的问题,可眼睛一直是看着左乔的。
左乔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张贺卡,似乎打开来就会变成某种建筑,可是细节却怎么也想不清。她敲敲脑袋,真觉得自己给撞笨了。
郭恒皱了皱眉道:“难道你就是今年获得建筑大奖的那个华人?似乎也是姓陈的。”
陈暮寒笑了笑,没有否认。左乔笑着说:“你可真够了不起的,听说是最年轻的呢!”那个建筑大奖是最权威的奖项之一,被一个年轻的同胞摘得很是长脸,连登了不少天报纸的头条,连左乔这样不关心新闻的人都有耳闻,现在这个只听过名字的人就坐在自己面前,左乔多少都是有一点激动的。
“也算是运气吧!今年整体实力不强。”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郭恒道,“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了,准备登机的提示终于响起,郭恒拉着左乔得意地站起来:“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陈暮寒笑了笑:“说不定回到建安很快就见面了呢!”
“希望如此。”郭恒皮笑肉不笑地说。
在飞机上的时候,郭恒一直板着个脸,左乔拉拉他的衣袖,他才放低了声音,说道:“冷吗?需要毛毯吗?”
左乔小心翼翼地问:“你很介意陈暮寒的事?我跟他也没见过几次。”
郭恒苦笑一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就特别没有自信,也许上辈子争女人输给他了吧!你会喜欢他吗?”
左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毕竟相处不多,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人。但是他很容易让人有好感。”
“所以你对他有好感吗?”郭恒紧张地看着她。
左乔不想瞒他,点了点头。紧接着补了句:“但是我不会再见他了,这好感很快也会淡的。”对陈暮寒她已经想好要爽约了,自己是个有男朋友的人,不应该这样暧昧下去。
郭恒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就像是个棒打鸳鸯的恶人一样,连他自己潜意识里都觉得左乔和陈暮寒应该是一对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错过了,而自己正是那个捡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