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再次打了不知道第几十个喷嚏以后,我认命的缩回被窝里,不敢乱动,心里第几百次的后悔不已,这个试探不但没有搞清自己想要的结果,还付出了伤风的代价,太得不偿失了。
我捏了捏有些不通气的鼻子,瓮声瓮气的对小月说,“别让王爷知道了。”
“什么别让本王知道了?”真是白天不能念叨人,说谁谁到。赫连昭肩膀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仍然缠着绷带。
他大步走了进来,有些不悦的看着我,“你又不安分来着,这回可吃到苦头了吧?”
“王爷……”我缩了缩脖子,确实很理屈,也不好解释什么。
“你们都下去吧!”他坐了过来,转头吩咐道。
“是!”众人应声道,依次退了出去。
我知道他是有话想说,往里侧让了让,空出外面的地方让他也能斜靠一会儿。
调整好靠垫,他将头缓缓靠了上去深吸了口气,“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垂下眼眸,我低低的说,“果然什么都逃不出王爷的眼睛。”
“你想证明什么?”他微微阖上眼帘,似乎有些疲乏的样子。
其实这个问题在我心中困扰已久,既然他问起,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索性说出来,让他有个提防也好。毕竟赫连治那个人,城府太深!
不过,要想想该怎么说。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王爷以为,太子其人如何?”
蓦得睁开双眼,如鹰一般凌厉的眸子紧紧盯着我,半晌,才幽幽的说,“休得妄议朝政!”
沉默了片刻,他又道,“怎么不说话了?”
“王爷不让说,妾身便不说!”我一字一句的答道,临了,捏了捏不太舒服的鼻子。
他叹口气道,“和太子有什么关系?总不会是太子让你去跳池塘的吧!”
“王爷,您真的没有听说过御龙门吗?”我小心翼翼的换了个话题道。
孰料,他立刻皱眉道,“你怎么总是提这个地方,你去过?还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地方,本王为什么一定要听说过?难道……难道那个黑衣人又来找你了?”
“不是!”我摇了摇头,“可是,太子却知道。”
“太子知道?”他的声音微微有一丝颤动,不过很快,就平复了这种情绪,稳声道,“他问你了?”
“问我?”我轻轻一笑,“没有,不过他倒是想杀我!”
赫连昭的双眼立时瞪大了,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几度,“太子想杀你?”
见到他紧张的表情,我的心里总算有一点宽慰,他,真的是在乎我的吧!于是微微笑道,“王爷宽心,妾身这不是好好的吗?”
揉了揉又有些想打喷嚏的鼻子,接着道,“说来也奇怪,为什么有的人处心积虑要杀我,偏又有人要救我,那个御龙门,到底是什么组织或者什么门派,为什么他们都要找我呢?”
赫连昭似乎陷入了思绪之中,久久没有出声。
“王爷……”我轻轻推了推他,他如梦初醒道,“你是说,太子想杀你,而有人救了你?那你可看清救你的是何人?”
“没有,他蒙着面。”我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出怀疑,“可是,妾身觉得他像一个人。”
“谁?”
“风大夫!”
“风清月?”赫连昭愣了愣,突然大笑道,“所以,你就故意用这个法子来试探他到底会不会武功?”
“是!”我垂下头,有一种被人看破的心虚。
他低沉的笑,“傻丫头,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若是想试探,多的是法子,或者告诉本王。这些,不该是你操心的事。”
“可是……”我顿了顿,“这些毕竟和妾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叫我怎么能视若无睹呢!”
赫连昭伸手替我捋了捋耳畔的发丝,柔声道,“这些事,本王自会查个清楚,你就别想那么多,把身子好好养好。”
“恩。”我点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种温暖的踏实感将我包围起来。
“明早我要上朝,今天,就早点歇着吧。”他轻声的说。
我点头,一个念头却在脑中一闪,“王爷,伤还没完全好就上朝,是为了涿州城失守的事吗?”
“恩。”他应了一声,“父皇这么着急班师回京,一定是为了这件事,只不过我受了伤,倒侥幸逃过问罪,但是此事无论如何也要解决了,涿州城的守将是我的部下,我难辞其咎!”
“王爷。”我有些担心的握住了他的手。
他用力的反握了一下,回给我一个安心的笑容,“别担心!涿州怎么在我手上失去的,我会怎么把它夺回来!”
兵法策略我读过,但是实际操作却是另外一回事。对此,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用无比的信任让他能够宽心一些。
这阵子的事情,实在太多太乱了。
睡到半夜里,突然被外面一阵喧哗的吵声惊醒,还没来得及张口问话,便听到门外瑞福的声音响起,慌乱里夹杂着惊恐,“王爷!”
赫连昭已经醒了,扬声道,“什么事?”
“王爷,宫里来人传话宣您立刻进宫!”瑞福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
我心里隐隐觉得大事不妙,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慌乱的抓紧了手中的被子。
“深更半夜的,发生什么事了!”赫连昭一手挑开床幔,撑起身子,还算比较镇定。
“王爷……德妃娘娘她……她归天了!”
“什么?!”赫连昭大喝一声,我的脑子里犹如炸雷一般,轰的一下,整个人都僵住了。
进来人将灯烛都点了起来,屋里立时亮堂起来。
赫连昭迅速起身穿上衣服,一手提起跪在地上的瑞福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宫里谁来传的话,什么时候的事?”
“三……三更天,德妃娘娘身边的林公公来传的话。”大概连瑞福也没见过赫连昭如此暴怒的样子,结结巴巴的说道。
赫连昭的脸上一片灰白,抓住瑞福衣领的手暴突着青筋,只是唇角有些微微的发颤。
松开他,赫连昭深吸了口气,努力恢复了自持的样子,“备马,进宫!”
“是!”瑞福得了令,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赫连昭疾步走到门口,我也已经下得床来,追到了门畔将一件披风搭在他的身上,“王爷!”
只说出这两个字,我再也说不出其它。
节哀?我比任何人都明白那是多么苍白的两个字!娘死的时候有多少人对我说过这两个字,节哀,节哀,如何节?那种失去至亲的伤痛,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能体会的!所以此时此刻,我太能了解他心里的痛。
只是,他是男人,更是皇子,他连哭的权利都没有。还要努力将这种哀恸隐藏起来,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办,去面对!
他回眸看了我一眼,似从我的眼睛里读懂了一切,重重的捏了下我的手,好痛!他的心,此刻应该比这更痛千倍万倍吧!
转身出了门去,我站在门槛处往外瞧去,秋夜的天空很干净,繁星点点,似有什么,一划而过。
不知道站了多久,小月劝道,“侧王妃,进房休息吧!夜风很凉,当心身体吃不消。”
叹口气,我收回目光,转身回了房间。
躺上床,小月小心的将烛火吹灭,然后带上房门出去了。
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窗外的树影摇曳在窗纸上,有些森森的怕人。
裹紧了被子,心里有些发凉。
忽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人在窥视着我,怯怯的转过头去,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长长拖在地上,不禁吓了一跳。
“又是你!”我惊道,也只有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闯入我房间而不怕别人知道,“楚裕,你来做什么?”
“你不想知道,德妃娘娘是怎么死的吗?”他淡淡的声音飘散开来,我顿时张大了双眼。
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