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失神换来一巴掌,叶安橙精致白暂的小脸敛出一抹冷意。
这一巴掌,她丝毫不觉得委屈,谁让她明知唐西泽已然有未婚妻还来医院探望他。
叶安橙冷然一笑,轻抚自己涨红的脸庞,起步离开。
经过赵柔儿身侧之际,她纤细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顿了一下,好似怕叶安橙再度对她出手一般,出乎意料的是叶安橙未有任何动作,起步离开,那样的洒脱。
唐西泽伸手扯下了自己的呼吸器,猛的起身,碍于动作过大,他身子尤为不协调的瘫倒在地,经缝合的伤口擦至床角,导致伤口撕裂。
“啊——西泽。”
伴随着一声惊呼,出了病房的叶安橙微顿步子,转身之际,只见众多医护人员进入病房,心底惶恐不安逐渐蔓延越发强烈,她并未一如洒脱视而不见,而是转身回了病房。
唐西泽倒在地上,大手一直伸向叶安橙所离的方向,唇齿轻喃。
“橙儿。”
身处一侧的赵柔儿顿时脸色苍白,愤愤的咬着唇,她一得知消息便急切赶来,得到的不过是他温柔唤着另一女人的名字,这大概是身为女人的最大耻辱了吧。
如若不是唐西泽重伤,赵柔儿或许真的会控制不住上前质问她,她到底哪里比不上叶安橙,让他吻她的欲望都不曾有。
次次,都是她在主动。
叶安橙迈着急切的步子上前,看向一侧忙于止血的医生,声音不自主提高了几个分贝。
“赶紧戴上呼吸器啊,这样止血要到什么时候!”
医生略显不满的瞪了一眼叶安橙,随即吩咐医护人员将他抬至床铺,为他重新安插呼吸器。
从进入病房叶安橙就有意在抑制情绪,不想将自己柔和一面展现给唐家人,而她此时因担忧而火冒三丈的模样显然比她的温柔更为恶劣。
经过刚才,唐西泽的伤口二度撕裂,必须缝合。
唐西泽微抿唇,低沉嗓音夹杂着抗拒。
“我不,不用缝合,死不了人。”
有所意识的叶安橙视线流转,望向他腿部大量涌出的鲜血之时,不禁讶异。
“唐西泽,你疯了,我告诉你,你今天缝合也得缝合,不缝合也得缝合。”
叶安橙已然记不清何为理智,只想一心劝诫唐西泽配合治疗,但她此时的语气更像是威胁。
一侧的赵柔儿在见到叶安橙不顾形象的责骂时,大惊失色,嘴巴都好似难以并拢。
“橙儿,我不会缝合伤口的,无论你怎么说。”
唐西泽的坚决态度令叶安橙心生厌烦,她看向医生。
“看什么啊,赶紧带他去缝合伤口,我全程陪同,他不会拒绝的。”
身处病床之上的唐西泽面色,一刹时地变了灰色,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叶安橙对血液很是敏感,陪同缝合伤口这种事,他实在难以置信出自叶安橙之口。
一侧的医生陷入两难之中。
“小姐,缝合伤口属于小型手术,不允许陪同。”
叶安橙一听更为怒气喷薄,清澈的眼眸陷入一片暗沉之中,嗓音已然不存在先前的尊重与柔和。
“难道你要让他死在这里?有什么事我担着,赶紧去啊!”
医生沉沉的吸了口气,微侧过头看向始终停留一侧默不作声的唐国。
唐国轻点了点头,眼下,这也是最为无奈的万全之策。
收到指令的医生吩咐医护人员将病人推向至手术室。
眼见病床被推走,叶安橙紧随其后。
唐国愁容满布的双眸望向几度丧失理智的叶安橙,直到那抹身影逐渐远去,他缓缓收回了视线,看向怔愣在原处的赵柔儿时,逢迎的笑了笑。
“柔儿,你先在这等着吧,一会儿就好了。”
赵柔儿缓缓回过了神,她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出了病房。
手拎水果的唐母在见到赵柔儿那张若无其事的脸后,心底怒气一并而来,白了她一眼,便匆匆进入病房。
眼见处唐国空无一人的病房,唐母心底一阵慌乱。
“小泽呢?”
“小泽伤口撕裂,正在手术室缝合。”
唐母一听,顿时急了,扔下手中的水果,质问道:“小泽在手术室,你竟然在病房,还不快去看看。”
闻言,唐国略有些难以启齿叙述道:“叶安橙在陪着。”
他一向都不喜欢叶安橙,太小孩子气,如若唐西泽以后接受公司,必然会从中添乱,可他从未想到,自己这把老骨头竟然也有求到叶安橙那一天。
唐母怒视着唐国,字里行间满是埋怨。
“我就说橙儿那孩子是个好孩子,你非说什么赵氏有权有势,有什么用,小泽一出事,那狐媚子跑的比谁都快。”
从见到赵柔儿第一眼,她就不是很喜欢,长相固然好,但不难看出,赵柔儿心机颇深,还是叶安橙好些,简单纯朴。
“现在议论这些有用么,眼见赵氏与唐氏婚期将至,这可怎么办才好!”
“小泽都这样了,你还想着婚期,就算他身体好了,我也不同意这门婚事。”
……
听着二人争吵不断,身处病房门前的赵柔儿一阵冷笑,利益纠缠,终究是利益。
她死心塌地换来的是什么,他人的背信弃义与利用。
病房。
唐西泽的大手将叶安橙的小手包裹其中,像是安慰一般。
叶安橙始终紧闭双眸,耳边不时传来缝合的声音,听得她心乱如麻,如坐针毡。
她的视线纵然乌黑一片,也不难想象,针穿插过肉的血淋模糊。
“橙儿,答应陪我,你自己却在颤抖。”
唐西泽有所意识,自己好似真的是在为难她,一直以来,她都及其厌恶血,依稀记得,有次二人去餐厅吃饭,新去的店员不小心划破了手,她连为人家包扎的勇气都没有。
从唐西泽言语之中感受到了无尽歉意的叶安橙忽然笑了笑。
“没办法,这是改不掉的恶习。”
见她将怯懦称之为“恶习”唐西泽温润的脸颊敛出一抹笑意。
“橙儿,害怕就紧抓着我,是我不好,不该让你陪同的。”
听完他的话,叶安橙有所意识自己的手,不由一松,她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
“我没关系,一会儿也就好了,忍耐一会儿就好。”
医护人员手端擦血液的纱布经过叶安橙之时,叶安橙纤瘦的身子猛然一顿,立时松开了握有唐西泽的手,捂住口鼻。
尽管如此,血腥味像似已然浸入叶安橙的呼吸系统,引得她阵阵反胃。
“小姐,你没事吧?”
叶安橙闻言下意识的睁开眼眸,无意识的视线落入发问医护人员手中的沾染血迹纱布时,浓重的血腥味与那妖治的刺激的她的每一处敏感神经,叶安橙紧拧眉梢,捂住口鼻跑出了手术室。
跌跌撞撞来到了卫生间。
附身在马桶前,胃里犹如翻江倒海般,大量污秽一涌而出,叶安橙干咳了两声,按下了冲水。
她蹒跚来至镜前,望着其中反射面无血色的脸庞左侧红肿,不禁失笑。
如叶峥嵘所言,她一直都喜欢给自己找麻烦,而且是特别会找麻烦。
在卫生间不知沉静多久,直到她有所意识,自己的鼻息不在沾染任何血腥味才离开。
缓慢来至手术室门前,她纤细的身子在门前踱步,却始终再无进入的勇气。
“橙儿——”
听着唐母轻柔的唤着自己的名字,叶安橙下意识起身,或出于对唐母的尊重,莞尔一笑。
“伯母。”
唐母对她一直很是欣喜,这一点她还是有所记牢。
唐母拉着叶安橙的手坐在休息椅上,轻拍了拍她娇嫩的小手,望着那张稚嫩的脸庞,愁眉锁眼。
“橙儿,你还能叫我一声伯母,我很开心。”
叶安橙似笑非笑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嗓音之中淡雅至极。
“只是出于小辈对长者的尊重。”
言语中,她将称呼的定义很是明确,她实在不愿再与唐家有任何牵连,即便唐母是无罪的,但她始终铭记,叶氏处于低谷之时,唐氏是怎样落井下石,从中暗害。
她始终相信,天下乌鸦一般黑,与唐国同床共枕的唐母又怎会不了解叶氏的形势。
因此,她不愿再扮演着清新可人的角色,被讨厌也无谓。
唐母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面容无任何怒气可言。
“橙儿,你跟小泽再无可能么?我知道小泽委屈了你,这些伯母都知道,但是,小泽心中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
听着唐母语重心长一番话,叶安橙难以叙说此时自己处于怎样的情绪,如若她藏身在无人关切的角落,或会放肆大笑。
起初她与唐西泽的矛盾,唐母与唐国全然知晓,无一人加以调整,否则他们之间也不会就此散了,但叶安橙全然不后悔,反倒是很庆幸,至少,被亏欠的是她,她无需自责。
在感情之中,弱者好似都是心中有愧的一方,纵然他们看似坦然从容,或深夜难以入眠。
“伯母,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交谈,所以,我必须坦诚,我叶安橙与唐西泽之间,再无可能,丝毫燃起的火苗都不可能会有。”
唐母闻言一阵失神,视线始终不离叶安橙决绝的脸庞。
“橙儿,别因为赌气而淹没了心中的声音,小泽这次出车祸也是因为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