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惊澜做梦也不会想到,凤惊云会想出这个法子来对付他。
京中的日子并不太平,但是比起离开京中,去了城外,就更是危险,直到一道圣旨降下来,凤惊澜的双腿早已经麻木。
“王爷,您快接旨啊!”
公公站在那里等了许久,却不见凤惊澜起身,方才提醒道。
纵然凤惊澜是皇帝陛下的孩子,但是违抗圣旨也是要得罪了皇帝的,这不是什么小罪,想着王爷必定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来才对。
凤惊澜还未回过神,只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人眉目里到底多了几分深沉,全然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跟在父皇身边许久,这个人也是练会了一身的本事。
“王爷,将圣旨接下吧,别让公公为难了。”
管家在一旁提醒,他当然知道违抗圣旨的结果会是什么,只不过现下也不宜多说什么,这位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更是他很重要的眼线,若是被他发现了什么不妥,到时候告诉了皇上,恐怕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儿臣领旨谢恩。”
凤惊澜双手接过圣旨,可是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就算是想过千万种凤惊云会对付他的方式,也决计没有想到会是这一种,离开了京城,到时就算是发生了任何意外,也全然与他无关,凤惊云这一次倒是下了一步好棋。
“王爷别跪着了,这身子不好,还是早点歇着吧,再过几日便要去柳州赈灾,王爷可别耽误了正事,惹得皇上不高兴才是。”
听到这样一番话,纵是管家心里也不太舒坦,王爷虽然说从来不过问朝堂中事,可这也不代表,随便是谁都可以妄自指责王爷,听到这人如此说来,不免有些气恼;“公公这话说的恐怕有些失了分寸,就算是皇上在此,也不会妄自不顾及王爷的身子,如此对他说话!”
那公公自觉理亏,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捏起了兰花指,转过身儿来说道;“杂家也不过是传了皇上的旨意,可没别的意思。”
管家还想再说些什么,凤惊澜只在一旁微微摇头,管家便也就此作罢,没在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寻思着这件事情必定不能这样轻易答应,若是这一次出去发生了什么事情,到时可没有在府中这样方便。
“王爷,要不进宫去求求皇上,他那样疼你,定不会罔顾你的身子,让你前去灾区的。”
管家到底还是更关心凤惊澜的身子,这道圣旨来的蹊跷,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作为一个下人,有些话不适合从他的嘴里面说出来,所以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想着要想个法子将这件事情推脱开。
“圣旨以下,君无戏言,你怎么就忘记了这句话呢?”
凤惊澜知道,父皇决定的事情决计不会有任何改变的,今日就算是凤惊云有意为之,父皇也决计不会阻止,因为他想要看看,这结果将会是如何,对于他而言,皇子不过是一个棋子,一旦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就再也没有生存下去的必要了,凤惊澜对这一点早就清楚不过,之所以会对他还保留着这样的厚爱,不过是因为要堵住天下之人的悠悠之口。
“皇上到底还是心疼王爷的,怎么会罔顾王爷的身子,让你过去呢。”
管家却始终不相信,皇上对主子的好,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就算是现在,即使已经册立了太子,依旧是将他奉为第一位王爷,这是前所未有的殊荣,怎会有人还能比王爷的身份更加尊贵呢。
凤惊澜不语,这些话他也不便多说,如今木已成舟,就算是自己再有异议也无可厚非,该来的总是会来,只是没有想到一切会来的这么快。
圣旨才一下来,顾亦舒这边便已经得到了消息,虽然说身子还是有些虚弱,不过经过调养休息也好了不少,她不过是累了,凤惊澜准许她休息了一番,倒也是好的,只是没有想到,才醒来不久,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小姐,是真的,王爷要被派去柳州赈灾,听说那里遭了雪灾,房屋都没了,如今灾民到处都是,王爷这一去,恐怕真是性命难保。”
灾民是怎样的人,就算是没有见识过,也有听说过,那些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能留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让自己白白的死去,当然这样的结果就是,他们一旦看到一点点的希望,就会一拥而上,王爷那样的身子若是去了那种地方,恐怕是连骨头都不剩。
“灾区而已,怎么会有你说的那样可怕。”
顾亦舒只是喝着水,并未表现的有多么惊讶,生死场面她见的多了,就算是尸骨成堆,她也从未有过任何的情绪波动。
已经习惯了生死,怎么还会在意其他,她亲眼看着早上还和她开玩笑的士兵,转过眼就变成了满身是血的死人,这一切来的太快,她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后来的渐渐麻木,她知道,她唯一的作用就是为活着的人,继续延长他们的生命。
想到从前的事情,顾亦舒又有些发愣。
“小姐,你怎么又懵了?”
阿瑶站在一旁,看着顾亦舒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杯子里的水,便知道她又是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她醒来到现在,一直都是保持着这样的状况,而且还在持续的增高范围内,真是不知道,这样的主子究竟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阿瑶,你太多事了。”
素琴接过顾亦舒手中的杯盏,一边添上热水,一边道:“主子才醒来,自然还是有些不适,你怎可胡说?!”
顾亦舒且只是笑了笑;“没什么,她说的也没错,我的确是有些发蒙了。”
凤惊澜如今要离开皇城,去一个叫做柳州的地方,也就是说如果她不去的话,或者就是在王府里等着凤惊澜,也许等到的是他死去的消息,然后按照这凤歌的律法,她就当将自己的性命与他陪葬,真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过不得不说,顾亦舒无法改变这样的现状,唯一的办法就是……
“七弟,皇兄来接你了。”
第二日一早,凤惊云就适时的出现在宁王府,凤惊澜已经收拾好了一切,看着没有通报就进来的凤惊云,倒也并不惊讶,他当然知道,普天之下,一直针对他的唯独只有凤惊云,这一次的事情一定是与他脱不了干系,他现在过来,不过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再者说,他或者也是想看看他现在的表情吧,一定不会很好看,
“七弟的身子可好些了?”
凤惊云假模假式的跟凤惊澜套近乎,可是谁知凤惊澜并不打算配合他演一出戏,只是道;“就算是身子不好,也得陪着皇兄去柳州不是,谁让皇命难违?”
凤惊澜这话一开口,果然见到凤惊云眼睛亮了几分,凤惊云其实是个说谎很强的高手,只不过他虽然平日里不会表现在脸上,但是他的眼睛却很难欺瞒凤惊澜,他再了解不过,凤惊云的这种小习惯。
“七弟说的这是哪里话,父皇也是为了你好,这是积德的大好事儿,也许上天看在你如此为民的份上,就会让你的身子好转过来也不一定是不是。”
凤惊云拍着凤惊澜的肩膀,状似无意的说道。
凤惊澜丝毫不受他的影响,只是对钟叔说道:“将东西都放到马车上去吧,想着也是时候该出发了。”
被无视的凤惊云却也并不生气,反正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如今凤惊澜这样的表现才更让他心里觉得雀跃,这说明自己的法子奏效了,这个家伙果然还是没有争夺天下的本事,就算是装作这样楚楚可怜的病弱身子,也终是不能与他匹敌。
凤惊澜才懒得猜测他的心思,整理了衣物就准备出发,却没曾想,听到一个让他意外的声音。
“王爷此行离开,竟不让妾身陪同吗?”
这样熟悉的声音,凤惊澜怎么会听不出来,只是他没有想到,顾亦舒会在这个时间点来凑热闹,平日里和他闹闹也就算了,如今当着凤惊云的面儿,可别再惹出什么乱子才好。
凤惊云却也奇怪,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知道他这位太子来了,竟也不行礼,就这样径直走到了凤惊澜的身边,悠悠道;“王爷莫不是怕妾身耽误了王爷的行程?”
凤惊澜皱眉,他着实不知道,顾亦舒在这个时候出现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来凑什么热闹,还不回去歇着,你的身子不是还没有好么?”
顾亦舒浅浅一笑,露出一个淡淡的小酒窝,看上去格外可爱。
“王爷不是说过,要妾身寸步不离的伺候王爷吗?”
感情这还有这么一出,不是说王爷和王妃的关系如同水火不相容吗,如今的这种情况,哪里看得出。
凤惊云在一旁看着,心中却是无限揣测。
只是顾亦舒却并不看他,对着凤惊澜就是一句:“王爷在哪儿,我就跟去哪儿,决计不会离开王爷半步的。”
凤惊澜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女人,莫不是脑子病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