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内
大街上一个面向英俊的挺拔少年正牵着一匹马缓缓而行,不时的有少女从他身边经过忍不住回头张望,如此俊美的少年却是不多见。这少年面色冷峻,隐隐中透出一股阴柔之气,此人正是林长风,他奉了姬无涯之命经过连日长途奔波终于又来到了苏州。
他走进了一间客栈,小二早已来到了他的面前,熟练的从他手中接过缰绳,满脸笑容道:“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林长风冷峻道:“住店,给我准备一间上房。”
“好嘞,上房一间。”小二扭头对着帐台喊道。随即他让一名打杂的伙计将林长风的马牵到了马房,自己则领着林长风朝上房走去。
来当房内,林长风放下行李,小二从桌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中,殷勤道:“客官请用茶。”
林长风接过茶杯一仰而尽,将茶杯轻轻放下,随即问道:“小二,向你打听件事。”
小二道:“客官有事尽管问,只要是这苏州城里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
“嗯”林长风点点头,问道:“你可知武林第一绣庄在何处?”
小二笑道:“客官,这个啊,全苏州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个武林第一绣庄就在虎丘,离此处不远,客官您想去绣庄?”
林长风脸色一沉全身散发出阵阵寒意,说道:“你只需回答即可,无须多问。”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子塞到了小二怀中,说道:“没你事了,下去吧。”
小二被林长风身上散发出的寒意给吓到了,接过银子忙转身出门,将门掩上之时仍不忘说了句:“客官,有需要的话您尽管吩咐。”
林长风摆了摆手道:“好,去吧。”
第二日傍晚,林长风只身前往第一绣庄。沿途风景虽然迷人,但对他而言却没有任何的吸引力,他一心只想着要将金蚕衣拿到手。
沿着一条由鹅软石铺成的悠长蜿蜒的小径,林长风终于在这尽头找到了第一绣庄。果然是武林第一绣庄,所处之地幽静清雅,可见其主人性情淡雅。走到庄园门口,大门两侧挂着两块牌匾,其上刻着一副对联,
上联:纤纤细细,小小银针舞出凡尘千姿。
下联:朦朦胧胧,薄薄锦帕飘显俗世百态。
林长风看了眼对联,随即上前递上拜帖,庄门前的家丁忙入内通报,不多时便折了回来,笑道:“林少侠,庄主有请。”
林长风跟着家丁来到了一处书房外,家丁敲门道:“庄主,林少侠到了。”
书房内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还不快请林少侠进来?”
家丁推开房门,身子向侧一斜,单手向前一亮道:“林少侠,里边儿请。”
林长风跨步入内,家丁悄悄将房门掩上。
“哈哈……是什么风把傲天阁的高徒吹到李某这儿来了?”说话之人正是第一绣庄的庄主李擎天。此人浓眉大眼,唇下挂着一缕青髯,双手十指纤长白净,好看之极。林长风从来没想到,男儿之手竟也可以长得如此娇美动人。
林长风抱拳施礼道:“晚辈林长风见过李庄主。”
李擎天笑道:“林少侠不必多礼了,来,请坐。”林长风入座之后,李擎天问道:“第一绣庄与傲天阁鲜有往来,此次林少侠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林长风忙道:“岂敢岂敢,长风此次来到贵庄乃是奉了家师之命,特来相求一事。”
“哦?”李擎天面色面露疑惑道:“不知李某何事能帮上姬阁主?”
林长风笑道:“此事说来易也易,说难也难,全系李庄主一人身上。”
“哈哈……”李擎天大笑道:“李某还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重要过,林少侠且说来听听究竟是何事,帮得上我李某一定愿意帮忙。”
林长风正色道:“李庄主一定帮得上,听闻贵庄有一件‘金蚕衣’,据说此衣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我师父他老人家仰慕已久,希望李庄主能割爱。”
李擎天闻言顿时脸色大变,冷冷道:“此事只怕要让姬阁主失望了,此金蚕衣乃我李家家传之宝,又岂能随意赠予他人,还望林少侠回去转告姬阁主,就说此事李某实难从命。”
林长风冷笑道:“呵呵,李庄主,何必那么快拒绝呢?我师父他老人家也不会让李庄主吃亏的,师父他也为李庄主准备了一样东西作为交换。不如先看看我师父为李庄主准备了何物与你交换吧?”
说着林长风从怀中掏出了一本旧书,递到李擎天手中,后者拿起书一瞧,脸色再次一变,嘴中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锁绣诀?此书不是早已失传了吗?你师父是从何处得到?”
林长风笑道:“李掌门这你就别管了,你还是考虑下换还是不换了。”
“这……”
看着手中的锁绣诀,李擎天此刻的心情只能用错综复杂来形容。锁绣诀,在普通人眼中只是一本普通的古书而已,但是在李擎天这等刺绣高手眼中此书就变成了一本奇书,这锁绣诀蕴含了早已失传的汉代最高超的刺绣技艺,李擎天从小也只是在一些古籍中看到过相关的内容,但所有书中均提到了这锁绣诀自汉之后便已失传。如今奇书再现,此等诱惑又岂是用言语所能形容的,因此李擎天此刻内心一团纠结,究竟要不要拿金蚕衣和林长风交换呢?他心中正展开着一场激烈的角逐,只见他脸色时喜时忧,一边是自己的家传之宝,另一边事失传已久的奇书,如果拿家传之宝去换,自己该如何向九泉之下的白燕灵交代?但是如今这锁绣诀又真真切切的在他手中,若得此书,那他的针法技艺又将提高到另一个高度,换成是任何一人都无法抗拒这等诱惑。
林长风见李擎天的表情不禁笑道:“这样吧,李庄主,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如果你还做不了决定,那我只能将此书送给有缘之人了。”说着将李擎天手中的奇书拿了回来。
李擎天不舍地看着林长风手中的奇书,长叹道:“好吧,那容我考虑一下,林少侠先到大厅稍作休息,我让下人给你准备些酒菜,一个时辰之后我给你答复。”
“好,就这么说定了,希望李庄主能做出一个明智的决定。”林长风点头道。
随后在李擎天安排下人为林长风准备了一桌酒菜,而自己则又回到了书房,并让下人将自己的夫人叫了过来。
此时外面早已漆黑一片,寒风徐徐,书房内烛影摇曳,李擎天与自己的夫人双双陷入了沉思。良久,李擎天才开口道:“夫人,你说我到底是换还是不换?”
李夫人婉婉道:“夫君,我且问你,我们李家的金蚕衣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宝物?”
李擎天道:“绝无仅有。”
李夫人又道:“金蚕丝可是人人都能得到的?”
李擎天面带迷惑道:“非也,得此金蚕丝乃是祖母机缘巧合之下才能得到,否则只怕到现在这金蚕丝也只是传说之物罢了。”
“嗯,没错”李夫人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李家的针法如今可是独步天下?”
李擎天应道:“眼下确实冠绝天下,但将来未必能保证。”
李夫人含笑道:“夫君,如此稀世的金蚕丝配以你李家独步天下的针法所织的金蚕衣你觉得当今天下有何物能与之比拟?”
李擎天道:“的确没有了。”
李夫人又道:“这锁绣诀确实珍贵,但这针法一路,你可以慢慢参悟,你不行还有我儿可以继续,我相信只要我李家传人能锲而不舍的追求针法最高境界,一定会创出比锁绣诀更好的针法。但是金蚕衣只有一件,你自己权衡这其中的轻重吧。”
李夫人的这番话让李擎天如醍醐灌顶,顿时恍然大悟,他感激地搂着爱妻,低声道:“夫人所言字字珠玑啊,令为夫汗颜呐,枉为我李家子孙。”
李夫人笑道:“夫君,你也是对针法一道的执着,所以才会迷茫。”
“呵呵”李擎天微笑着看了看怀中的爱妻,感激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李擎天带着爱妻来到了大厅,此时的大厅之上只有林长风一人端坐着,悠闲地喝着‘吓煞人香’。先前他吃罢酒菜之后,下人收拾干净泡了一壶茶后,林长风便让他离去。在他看来,李擎天先前的表情足以说明他对锁绣诀的喜爱之情,如果不出意外他一定会拿金蚕衣来换他手上的锁绣诀。见李擎天夫妇二人出来,林长风忙起身施礼道:“李庄主。”
李擎天抱拳回礼,随即向林长风介绍道:“林少侠,这位是内子,她也想跟我出来一睹锁绣诀的风采。”
林长风抱拳道:“见过夫人。”
李夫人含笑点头,端的是温柔贤淑,端庄大方。
三人入座后,李擎天没有过多的客套,直切主题道:“林少侠,关于交换一事,李某和内子商量了一下,觉得金蚕衣毕竟是我李家的家传之物,若就这样换了锁绣诀,只怕李某他日百年之后,在九泉之下没脸去见我的祖母,所以此事还是就此作罢了吧。李某也多些姬阁主的一番好意,只能怪在下与这锁绣诀缘薄吧。”
李擎天此言一出,林长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只见他的一双眸子之中射出两道犀利的寒光,直直地盯着李擎天,后者被他看得心中一阵发毛,后背寒意顿生。
林长风诡笑道:“李庄主真的不再考虑了么?难道李庄主就不担心长风将此书交与其他人?难道李庄主不担心日后有人的针法技艺超过了贵庄?难道李庄主不担心将来有人会将第一绣庄的名头给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