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当时那一刻,如何清楚的形容自己心里的感受!身旁的人,好像以为我想借此机会让自己真的就乌鸦变凤凰,想高攀他,想耍点什么小聪明让自己做个名副其实的嫡福晋!他给我的所有信息,都是不折不扣的排斥!那种感受是无比糟糕、无比恶劣的!
而在我眼里,胤禩这个人更是让我彻头彻尾的讨厌!所以,我当时想着的是,某一天,我可能会因为受不了这种人而伺机亲手掐死他!如若不然,我也会找机会离开,如果实在离开不了,我就上吊死了算了,绝对不会与这种人过下去!但,我始终没想到我会和这个人一直在一起,一直到彼此不得不死的那一天,且无力再纠缠,才不得不分开。
我本来想指着他的鼻子再把他臭骂一顿,可是突然之间觉得,这种人真的不需要我浪费口舌,于是冷哼道:“那你的意思是,我每天就窝在我那房间里?”
胤禩点头。
我皱眉不满道:“那不是相当于软禁么?人怎么能一天到晚的呆在同一个地方?那样不会憋死么?再说了,我是来给你们这群人帮忙的,又不是来给你虐待的,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早知道是这样,我不如不来了。”
胤禩闻言,竟然笑了出来:“你以为你是谁?你觉得你有权利选择?或者……你觉得你还能有能力扭转你现在的处境?天真的想法是做小孩子才该有的。”
我火冒三丈:“什么?”
随即站了起来,道:“我要见胤禟!”
胤禩也站了起来,悠然道:“你要记住,不止是你,不止是你这替代品,就算是真正的南初在我这里,也一样如此生活,所以,说好听点,并不是针对你,你无需叫屈。”
说着,逼近我。
我不禁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的逼近,我竟然有些心虚。
他此刻双眸深邃得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眼神似乎还带着冰刺一般挑眉道:“我能做的,就是尊重你的生活,不去打扰你,给你真正的无忧无虑,但是,如果你有歪念,那是绝对不允许的!所以,在有任何贝勒府里不容许出现的念头出现时,希望你,在它未成型时就将之扼杀,你,可懂?”
我又退了一步,感觉到身体有些发颤。
眼前的人,轻言细语的就能让我害怕,他是什么?魔鬼吗?
我转过身体,想着不去面对着他,我就该有勇气反驳,我捂着心脏,心中虚弱,口中却故作强势道:“你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听你的,我告诉你,我不怕你,我也不会屈就于你,你要不信,我们走着瞧!”
闻言,他不屑一笑,我在他眼神里看到的是,我这翻话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驳回自己面子的无伤大雅的争辩而已。
我冲他“哼”了一声,然后就忍着随时会被脚上的鞋子给弄摔倒的危险快步的往门外走去,心中疯狂的叫着:你不就一个古人么?我以现代人的思维还搞不定你?那我还真是白活了!
想着,就已经走到门外,却被站在门口正迎面看着我得意的发着笑的福儿吓了一跳。
我驻足一愣,看着她,从她的脸上的表情得知,刚才我和胤禩的对话,她应该是都听见了,看到胤禩那样对我,她好像很开心。
我心骂道:你有病吗?你开心个什么?你这奇葩人不是应该为了你的主子,把矛头指向胤禩么?我跟你无冤无仇你针对我干嘛?因为自己下人的身份所以不敢造次只得把怨气出在我这个草根替代品身上么?
福儿这时怪里怪气道:“主子吃完了?要不要福儿陪您回房?”
我没理她,又想起今早的事儿,心中开始琢磨着什么。
福儿见我好像是被胤禩吓得没谱儿了,更耀武扬威,她哼笑道:“主子?吓到了吗?往后这日子您最好是老老实实的才有得过,不然到时候……”她故意欲语还休,想渲染出我不老实的后果的严重性,然后又蹙眉弱弱道:“到时……别怪福儿没有提醒你哦!”
我耐着性子听她说完,仔仔细细的看着她表情里所有细节,此刻,我终于琢磨清楚了刚才我所想的,我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上前一步,走近她。
她一愣,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我“呵呵”一笑,用来镇定自己的语气,以及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做铺垫,接着,我摇头咋舌神经质般的说道:“我好像忘记了,不管你是否心甘情愿,你都是必须贴身伺候我的,所以……我在那楼阁里白天黑衣的怎么待,你也白天黑夜的怎么待!你呢……最好是真心的期待我老实一点,如果你对我伺候不周,让我冷着了、热着了、饿着了、撑着了或者是心情没来由的低落了,我都会变得不老实,到时候……”
说到这里,我严肃起来,冷冷道:“你可别我今天没提醒你。”说这话的同时,我用手指狠狠的戳着她的肩膀。
她却是没想到我的神经根本没有被胤禩击溃,还能如此反击她,她怔怔的皱着眉,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心虚的失语了。
我打量着她的表情,继续施压道:“你记着,就算我不是真正的南初,不管贝勒爷怎么对我,除非还能蹦出一个跟南初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不然,我的位置永远都是无可取代、无法动摇的!要跟你斗……”我故意谦虚的哼笑道:“我想应该还是有胜算的!”
福儿微低着头,已经无法正视我。
我做出总结般的大叹道:“所以,我的话,贝勒爷应该是会听的,就算他不听,我也会说给宜妃听!”我看着福儿:“你要知道,我来这里冒充南初,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给宜妃贺寿!你更应该知道,宜妃是多么的疼……‘我’?”
福儿脸色铁青,结结巴巴的问道:“您……您要……要说什么?”
我笑道:“我要说的事儿,对你来说可是好事!你也不小了,何苦跟我留在贝勒府里过着无趣的日子?反正让你忠诚的那个人也已经不在了,在这里,你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何不早点离开,找个好人家嫁了算了?”
在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以为福儿不会太反对这项提议,因为我觉得如果自己是她,我何苦留在这里,早点离开真是件好事儿,除非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不然,留在这里,面对心有恨意的胤禩,又面对看不惯的我,不是自找心烦么?早点离开是非之地,找自己的幸福,不好么?
可是,我想的,永远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人心永远是叵测的。
福儿闻言,勉强笑道:“主子……福儿还要留在您身边好好伺候,主子一向是习惯了福儿伺候的。”
我觉得好笑,道:“我又不是真正的南初,谁伺候我都一样,我还不如趁此机会,找个周到实在的下人来让我习惯。”
说着,我瞥了她一眼转身欲走。
福儿忙跟了上来,道:“主子,您是怪福儿不周到么?福儿改,您觉得福儿哪里做得不好,福儿都改。”
听到她此刻竟然在求我,我心说:真爷爷的讽刺!
对这种无故让别人心里添堵、完事后又受不了两句实话就蔫了的人,我就是讨厌,一下子无名火就冒了起来,驻足转身面对她:“你之前可不是这态度的啊?”说着,我余光瞟见胤禩正站在我刚才碰到福儿的地方站着,远远的看着我们。
我朝那方向瞥了一眼,然后转过身继续走。
福儿又一边跟着一边道:“主子,我不是有意针对您,我只是……只是心里不舒服……”
我边走边道:“是因为你的好姐妹般的主子无故失踪了?”
福儿连连点头。
我皱眉冷哼道:“这话好像说不通啊,你的好姐妹般的主子失踪了跟我好像没有关系吧?怎么就看我不顺眼?”
福儿有些焦急的解释道:“福儿怎么会看主子不顺呀,福儿没有那胆子啊!‘
我心说:你要不要这么假?我又不是傻子?刚想反驳,却又突然疑惑起来:“你那么不想离开这里?为了不离开这里,你居然一改态度,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这里应该没有让你值得留恋的人和事儿吧?”
说着,福儿脸色竟然沉下来,停住了追着我的脚步,原地低着头半晌没说话。
我离她大概五米远才发现她没有跟上来,回过头,看着福儿,心说:要么想办法把她从我身边弄走,要么想办法跟这丫头联手,只有这样,我才能在这贝勒府上好过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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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直到现在还认为,福儿说是不想离开,只是因为客套而已。
我又朝胤禩的方向瞟了一眼,发现他已经不在那里。
福儿此刻在那低头思索什么,我看不透,心说:搞那么忧郁?想博取同情吗?
想到这里,我就不想理她了,一边转身一边道:“我走了,要去补个回笼觉。”
话音还没落,发现有毛毛细雨又从天空中飘了下来。
我抬头看了看天,心叹:还要接着下啊?本来心情这家伙就已经阴郁得不行,什么时候让它见见太阳,好好晒晒啊!
这时,福儿走过来,对我道:“主子,福儿陪您回去。”
我回头看向她,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得笑了笑道:“刚才主子说得那番话,无疑是一计警钟敲在福儿的头上,所以,福儿此刻没别的要求,只要主子能让福儿留在贝勒府,福儿便感激涕零、为您做牛做马!”说到“您”时,她加重了语气,意思是要强调是伺候真正的我,而不是把我当南初来伺候。
听到福儿貌似诚恳的如此说,我暗道:这形势只在一瞬之间就逆转了!不禁心下得意,因此忘形,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竟然还狂妄自大的想着自己倒还是有反客为主的本事,心下无比的佩服自己啊!但同时心中也留了个重重的疑问:她为什么一定要呆在这里?难道她真像我说的那样,有什么特别目的?
想着,觉得这个问题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清楚的,只有和眼前这心思浓重的福儿真正的和平相处了,才能知道。
于是我冲福儿干笑了笑:“想留在这里,太简单了,具体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转过身,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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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一个星期来说,我过得非常的充实,充实得让我连耍耍花花肠子的时间都没有!
我这是为什么?我高考的时候都没这么上心啊,我是那种别人复习我睡觉的人啊!可是在这里,这个本来就可以没有我存在的时空里,竟然被逼得我在这一个星期,开足马力,将整个大清的基本礼仪学了个底朝天!
其实也没有其他谁来逼迫我,只是觉得心中那股子劲在作祟,现在,对于帮白糖似乎成了我一个无条件的承诺了,我都几乎快把我要帮母亲找玄烨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我这么重情义讲义气,真不知道是不是从我不认识的娘胎里带出来的!
所以,心中有承诺,要帮就帮够本!
只是我的脑子不算灵光,也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些学术书籍、礼仪典制全部都是文言文,我靠着我无比有限的能力也只能理解那小小的一部分,而其余大大的一部分完全是靠猜的!看着我似乎是一个劲儿的在读,但是估计过后就忘,怕就怕我学的这些个东西到宜妃生日那天,我进宫之后会不会因为紧张一下子全部忘掉!又或者领悟不到融会贯通、活学活用的宗旨,最后全部混淆,牛头不对马嘴!而且,我那些猜的部分还不知道对不对,说不定错了个百分之九十八。
别的不说,就这些大清礼仪典制上的细节,对于一个中途还要回二十一世纪的我来说,简直就是废话连篇!我看得脑袋发胀,根本无心去记,心中还排斥的想着:我回去之后,难不成还要对着我那些长辈亲戚动辄行礼么?
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真是憋屈的狠,只是进宫贺寿,又不是进京赶考,至于搞这么大阵仗吗?况且进去了最多也就待个大半天,回来了就躺在我那楼阁里,屁事儿不管,我学这些有毛线用啊?难不成还真应了别人说的——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讽刺,讽刺至极!
不过不爽归不爽,心中总有些觉得奇怪的地方,胤禩也就不说了,他毕竟也才刚刚接触南初,而且还是那种特别不在意的接触!所以对于宜妃和南初之间的点滴,他是不清楚的,而福儿是南初的贴身侍婢,南初与宜妃的正常接触,她都是在身边的,因此,她就算知道的没有百分之百,也有个百分之五十吧?
那么,按照正常逻辑来讲,我觉得福儿应该把南初和宜妃平常在一起的重要的、能说得出口的事情告诉我,那样的话,我才能在宜妃面前更加的不露马脚,只是看书学礼仪,这个其实说穿了,根本没多大意义!
可是,她却只字不提!我奇怪就奇怪在这里!
而这期间,我除了每天面对福儿,基本上没见过其他人,本来还以为在进宫之前,白糖会来看看我,不管是以“视察工作”为理由还是以“顺便的顺便”为理由都好!可是,他却始终没有来!其实我也理解,按道理说,他也应该是不方便来,我现在的身份是别人的妻子,他这种有着古人思想的古人是不会随意就来见我的。
而胤禩果然是讲信用的!从那天早餐过后,中间相隔了整整十五天他也都没有和我碰面,无比的尊重了我的私生活!
而今天也就是农历九月十二,公历就是接近十一月的样子了!那个时候,我身边只有福儿,她只是个丫鬟,所以换算一类的事情,她根本是一问三不知,因此,我也就只能知道个公历日期的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