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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名家】之马三立的秘密(1)世家

在介绍马三立之前,我们有必要说一下他的家世。他的家族在整个相声乃至曲艺行内都很富传奇性,很有影响力。

马三立祖籍甘肃,回族,其曾祖父在北京城外运河里的粮船上当船夫,后英法联军踏进北京,皇帝出逃,人民遭殃,城内城外兵荒马乱,运河粮船也或烧或沉,一片狼藉。船夫之营生也由此而断。

马三立的祖父马诚方,并未因祖传的职业被迫中断而一蹶不振、不知所措,相反,他充分发扬自力更生的精神,凭借自己的智慧,用自己的方式——说评书——在北京城站稳了脚跟。

也许在马诚方跳入艺门的那一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这一选择,竟影响了整个家族的命运,这种影响力甚至延续到了今天。

评书与相声同属曲艺,马诚方因此成为该家族第一代曲艺艺人,之后,马家演绎了百年传奇,成为中国曲艺史上的奇迹。

马诚方具有较好的文化修养,再加上口齿伶俐,人缘很好,说起评书来驾轻就熟,其擅说《水浒》,尤其擅长评说其中的人物。靠着一百单八将的庇护,他挣到的钱足够温饱,甚至还把家安在了城内,娶妻生子,延续后嗣。

马诚方的儿子马德禄,即马三立的父亲,继承了乃父聪颖的头脑和伶俐的齿舌,13岁时就随相声艺人恩绪学艺。恩绪是满族落魄子弟,从师于同为满族子弟的阿彦涛,为避光绪圣讳,后改恩培,其擅唱太平歌词,说唱俱佳,又名相声恩子。

马德禄在恩绪的举荐下,拜在其好友春长隆的门下,成了一名相声艺人,这也是“相声马家”首位相声艺人。

马德禄少年成才,颇受恩绪喜爱,二人曾长期合作,恩绪为其捧哏。时间久了,恩绪深知马德禄不仅艺业精湛,且人品较好,于是将女儿托付于他。她便是马三立的母亲,京韵大鼓艺人恩萃卿。

这样说来,马三立的父亲、母亲、祖父、外祖父都是曲艺艺人,他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下接受熏陶。

马德禄是一个要强的人,他下了很大功夫,期望能让生活变得更好一些,也能不辱没祖师爷赏的这碗饭。渐渐地,他形成了以稳健、细致、严实、谐趣的艺术风格,为同行之翘楚而获得较大威望。

1920年前后,马德禄曾与李德钖合作了一段时间,在此期间,马德禄充分发挥了其擅长描述人物的特点,与李德钖的风格近似,所以两人惺惺相惜,互相倚重,配合默契。二人合作的《倭瓜镖》、《粥挑子》等节目都独具特色,合作创编的《大审案》至今仍被众多后辈搬演。李德钖曾不无敬佩的说:“我有几块活是德禄给捧起来的。”

在相声圈内浸润的时间越长,说相声的时间越久,马德禄就越清楚的知道:相声太难,相声艺人太苦。所以,他对孩子们的唯一期望是,无论将来他们从事什么行当,不要再入艺门。在这一思想指导下,即使靠自己一人支撑,也要让马桂元和弟弟马三立走进学堂,通过读书改变人生命运和家族命运。

可是,李德钖很快就发现,马桂元有着说相声的惊人天赋:不仅对段子的内容能够过目不忘,且对其语气语调、承转启合的把握十分精准。于是,他向马德禄要了这个孩子,成为他门下的徒弟。就这样,相声马家,又多了一位说相声的艺人。

有的时候,马德禄真的有些迷惘:“难道真的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孩子会打洞?”这么说来,三立也终究要说相声?不,绝对不能!三立是个听话的孩子,一定不会违拗父亲的想法,况且他呆头呆脑,哪里像个能说相声的人呢!

直到现在,马三立的人生还与相声搭不上界。虽然在校园里,他经常被老师和同学们怂恿着说上两段,但那毕竟是一种娱乐,学习之余的娱乐。马三立是个细心的人,既然老师和同学们瞧得起,自己就要认真准备。所以每次他模仿父亲说相声时,都能把老师和同学们逗得前仰后合。当他们对自己赞叹不已的时候,他显然很享受这样的“赏识”,甚至认为说相声的确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儿!

说相声的确有趣儿,但对于一个将其视为职业的人来说,恐怕就没有这般潇洒了。

1926年,李德钖悲惨离世,马德禄的艺术亦渐渐走向低谷。伴随而来的,是整个家庭渐渐败落下来,穷困成了他和孩子们必须面对的现实难题。即便如此,这个崛强的老人哪怕自己累死在场子里,也不情愿三立和他一样成为被人们所看不起的相声艺人。

马桂元深知这一点,他看着日益落败的家庭,明白父亲心里的痛,他决定由自己出面,去点拨那个看似有些呆呆的弟弟。

往常,哥哥马桂元在马三立的眼里,是一个极其严厉的人,对待自己总是非打即骂。由于他的冷峻,马三立看到他甚至比看到父亲还要害怕。这天放学后,他远远看到哥哥正在门口张望,不用说是来找自己的。他的心瞬间提了上去,仔细回忆着这几日在学校和家里的表现,直到觉得确实没有什么“把柄”被抓住后,才一步一步挪到哥哥面前。

令他万没想到的是,哥哥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仅对自己温言柔语,还主动提出给自己买零食吃。越是如此,马三立心里越没有底。于是他抖起胆子开口问道:“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当哥哥依然用柔和的语气向他诉说家里的困难时,马三立已经知晓了他的用意。但他没有马上表态,这并非是自己装聋作哑、不近人情,实在是因为他对学习有太多不舍。从一个可以坐在课堂上读书的学生,马上转变成一个在街头集市撂地卖艺的艺人,这样的变化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来说,显得太过突然。他需要认真思考思考,即便整个头脑里早已空白一片……

十五岁的孩子正值青春期,是有理由叛逆的。但是,马三立深知,他不能叛逆,不能让父亲和哥哥为难。于是,马三立正式拜师,开始与相声真正结缘。

马三立七岁入学,共有八年求学经历,与当时几乎全都幼儿失学的艺人们相比,他无疑是学历最高的,这会让他在后来的从艺、生活中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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