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冥川为姓,百儸为名……
冥川百儸么?
真是个古怪的名字。
白冷汐这样想,抬眸凝视着精灵族少年冥川百儸。
看见那双澄澈的冰雪颜色的眸,心中一闪而逝的悲伤,似曾相识。
她想再次出声,却发现舌尖已经被那晦涩繁杂的浯言折磨得生痛,再想重新拼凑字句,已经是很难的事。
耳旁传来冥川百儸的嗓音,清澈而又宁和,像是雪中孤独的月。
但他这次并未用他们种族的语言。
和方才她一般,用的是常人的语言,虽然显得有些生硬:“你……叫什么名字?”
“白冷汐。”她扬唇一笑,两只眼睛弯弯如月,纤长的睫毛遮住半个黑眸,优雅而不清晰,一如从前。
末了,又想了想,又道:“如果要听全名,我也不介意,路易·博尔吉斯·白冷汐。”
他没有再说,敛下了微翘的睫毛,渲染了冰霜颜色的眸,又再度蒙上一层幽蓝的悲伤。
最后,张了张唇,坚持说着常人的语言,却之前流畅得多:“那我以后唤你阿白可好?”
“为什么?看你左右不过也是五百来岁,怎么你就唤我这般?”白冷汐不觉有些好笑。
阿白,阿西还差不多……
冥川百儸闻言,却是小心翼翼的道:“你不喜欢吗?”
她有一点无语问苍天,这么单纯的精灵族少年,究竟是怎么养出来的?
自己只是觉得有些好笑,究竟他怎么想象出来,她不喜欢这个称呼。
这种尴尬的局面,说是或不是都会令他难过。好比一万只曹尼玛在心中奔腾……
于是,只好…转移话题→_→
“怎么可能。”她干笑着,“话说,我该称呼你什么?啊儸?不行,这样太亲密了,我跟你没多熟。小川川?哎呀,怎么越来越肉麻了……”
最后,她忽然恍然大悟,捏着拳头打在另一只摊开的手上,自暇自顾道:“不如就叫…冥川,怎么样?好的,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冥川,小冥川,呵呵呵。”
冥川百儸面无表情,幽幽插了一句嘴:
“其实……我已经六百岁了。”
一瞬间周遭雅雀无声,白冷汐嘴角抽了一抽,头上掉下三根黑线。
苍天啊,大地呀,老天爷啊,老天爷的十八代啊!请问是我脑子被灌进了水么?
我一个五百多岁的,欺负一个六百岁的精灵族,居然最后才发现…他竟然比!我!大!惊天地,泣鬼神……
脚下的熔岩海洋翻滚着,散发着炙热的温度,吞噬着一旁的寒峭山峦。
空气流通着,却显得有些凝冻。
被囚禁着的银发少年也许是想化解这尴尬的局面,只得另寻话题。
终究,他开口:“外面的世界,好看么?”
她似乎未曾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眸光触及冥川百儸精致眉眼,被那种向往的姿态弄得一窒。
随后白冷汐摊开身上的黑色斗篷,屈膝坐下来,长裙恰到好外的遮掩了修长的腿。
半空中她似乎被透明的东西托着,虽然里那熔岩很近,却感受不到半分热度。
微微吸了一口气,白冷汐回忆起往事,眉眼也逐渐染上了恣意:“当然好看啊!虽然我从未踏出族地。
但听木希说,人族的世界,春日有百花争奇斗艳,万物复苏;夏有万里碧荷亭亭,楼高远瞩望繁星;秋日红枫染醉意飘拂,一路赏玩;冬日有淩驾于舞蹈的冰凌雪霜落,堆雪人倒也不赖。
不过我们族地也是不错的,黑暗森林,没有阳光,阴冷而又潮湿,又有很多神秘生物,特别像恐怖小说里面说的。
里面有一座古堡,是我居住的地方。
小时候我很顽皮,提着裙裾在古堡里边躲猫猫。
阡陌她们找不着我,于是总扯着嗓子叫,冷汐殿下,冷汐殿下的。
父王也常常说我,然后木希总会替我辩解。
对了,冥川,我跟你说,其实木希……”
她忽然不说了。
眸子中染上了晦暗神色,容颜的恣意褪去几分。
割下了血肉,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能逐渐接受一个事实:他不喜欢她……
曾经她以为她可以轻易接受,也可以轻易忘记。
可是……为什么?
一个人,一段情,一座古堡,一棵紫藤花树,一件件不堪回首的往事。
想要全部忘却,却没有那么容易。
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光,也是如今最不愿意去回忆的时光。
可是,正因为如此,这段记忆成为了她心口上没有结痂的伤疤,最深刻的记忆。
现如今重现拾起再提,心……为什么还是那么痛?
冥川百儸见她这般模样,自然是知晓白冷汐回忆那些伤春悲秋的往事时黯然神伤。
也不懂得怎么安慰她,只好顺其自然,说道:“以后,你带我出去看看可好?”
她怔神初醒,以笑颜来遮眼心绪紊乱,颔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