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傲的第三天,嬴政就以太后身体欠佳需要静养为名,把赵娇送去了秦国别苑甘泉宫。
当然,身为太后内侍的傲也跟着去了……
嬴政心底果然都了然,但如果连这点认知都没有的话,他也枉为一代王者,不知道是何时,他有了如此深洞察力,该是我遗忘的那五年吧。
但事情偏偏巧合的发生在我遇到傲之后的第三天,他是否连我们认识都知道?
明日,就是我的封后大典……
我拒绝他,我对他冷言冷语,却依然没有改变他的初衷,他要我,他不顾一切的要我。
夜,静谧如水,而我却辗转难眠。
月光透过窗射了进来,照在了那件支起的华丽朝服之上,流转着淡淡的魅惑,我索性起身,来到窗前,仰望着窗外的明月,心里百转千回。
我没有拒绝嬴政,那是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历史上他没有封后。
虽然我不清楚会是什么原因,但我知道明日的封后大典势必不会顺利进行。
但思及此,不知道为何会有一股烦躁。
“多么华丽的朝服,秦国的王后。”又是那道令人讨厌的讽刺声。
我转身,傲在离我不到三步的地方凝着我,眼底满是阴晦。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和太后去甘泉宫了?”
“故人要被封后了,我是不是该来恭喜一声。”他上前一步,我不由的后退一步,此刻的他周身似乎都散着浓浓的戾气。
“我没说。”我猜他该是误会我向嬴政告密。
他突然大笑起来,“你怕什么,我又没怪你,我倒要谢谢你提醒了我,甘泉宫倒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你想干什么?”心底的烦躁被一道隐隐的不安所替代。
他怎么会回到秦宫的?欣儿呢?欣儿又去哪里了?
现在我有些后悔把嬴政叫来伺候我的人都打发回去了,此刻整个偌大的紫菱宫就只有我一个人,即便我大声呼救也没有人会听见。
“送你和嬴政一份礼物。”他的手抚上架子上的朝服,轻笑道:“你说,嬴政对谁最没有防范?”
他没有等我回应,径自说道:“当然是你,如果明日秦国的封后大典上,王后刺杀秦王,该是多么精彩。”
“那是不可能的。”我冷冷的回道:“你最好马上离开,我可以当作你从来没来过,要不然别怪我叫人把你抓起来。”
我知道哪怕这辈子我如何恨嬴政,我都不会去刺杀他。
“不可能?我最喜欢的就是把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他狂妄不已。
我趁他不备,踢中他下身,拔腿就跑。
他的痛呼声从身后传来,带着阵阵咒骂,“贱人。”
我越跑越快,此刻我心底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离他。
但不管我如何努力,终究逃脱不了被他抓住的命运,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暴怒,脸上依稀残留着扭曲的表情。他牢牢的扣住我的手臂,几乎要把我捏碎。
“要不是明天还有用得到你的地方,我一定会把你的头扭下来的。”
此刻,我已经无路可退,留下的仅仅是最后一股傲气,“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那我明天找谁去刺杀秦王啊。”他一手把我的两手牢扣在我的头顶,一手捏住我的下巴,轻佻的说道:“这张脸迷惑了多少男人,这张嘴又被多少男人尝过,我倒要试试那是什么样的滋味。”
“不要……”我的余音被他压下来的唇堵在喉间。
我紧闭着嘴巴不让他侵入,他却强硬的捏着我的下颌,逼迫我张开嘴,肆意侵占。
他粗暴的对待我,丝毫没有一点怜惜之情。
直到一颗药丸滑入我喉间,他才离开了我的唇。
“疯子,你给我吃了什么?”我被他禁锢的无力反抗,只能恨恨的凝着他。
此刻我恨死了自己的无力,竟任他为所欲为。
“失心丸。”他冷笑着把我推离,我一个踉跄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你以为我想吻你,要不是因为要喂你失心丸,我根本不屑碰你一下。”他俯首凝着一身狼狈的我,残忍至极,“失心丸,顾名思义为失心,明日你说的不可能的事就会变为现实。嬴政一定想不到他会被自己深爱的女人刺杀吧。”
“真是畅快人心。”他大笑起来,几尽疯狂。
他是一个疯子,为畸恋而疯狂的疯子。
我起身,快步走至桌边,拿起桌上的剪刀就刺进自己的心窝,“我不会如你所愿的。”
就在剪刀快要刺入的一刹那,我的心突然痛的厉害,一道几尽魔魅的声音在我耳边缠绕,“你要活着杀嬴政,你要活着杀嬴政……”
手中的剪刀颓然落地,我不由自主的反复,“我要活着杀嬴政……”
“想死等杀了嬴政再说。今晚你就好好休息吧。”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受他控制,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药丸,乖巧的吞了下去。
不到片刻,意识就逐渐模糊,迷迷糊糊之中,那道魔魅的声音却依然在我耳边回旋,“杀嬴政……”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欣儿早已在我榻边等待。
“小姐,起来打扮一番就该前往封后大典了。”
我的脑中清楚的明白我不要去,我不能去,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听从她的吩咐。
乖乖的坐在铜镜前,任她为我打扮。
看她为我绾起飞凤髻,为我插上金步摇,为我化起烟熏妆,最后为我穿上华丽的朝服。
镜中的自己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小姐,你先休息一下,待封后大典开始,欣儿会来通知小姐的。”
我不要……脑中一个声音清晰的在提醒自己,可是身体却如魔魅一般不受控制,这该是多么痛苦的事。
明知道不能,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我不受控制的颔首,欣儿告退,偌大的紫菱宫只剩下了我一人。
身体不受控制的把一把匕首藏在袖中,我不可置信的凝着镜中的自己,我的脸上竟会出现如此魔魅的笑容。
一个不是自己的自己,那个早已失心的自己,但为何我的意识会是清醒的,如果连意识都失去的话,至少我就不必这么痛苦。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做一些事却无能为力。
随后,我被人牵引着带往封后大典,这是封后的第一步,先在朝堂之上颁布秦王旨意,接受群臣朝拜。
这之后就是祭天,一般在颁布旨意后的第二天进行。
大殿之上,嬴政一身华丽的朝服,金丝线镌绣的龙纹更添他的尊贵,年轻却不失王者的气势,大殿之下,文武百官,姿态各异,这其中我只认识吕不韦和李斯,他们看我的眼神如出一辙,那就是不屑。
我不知道嬴政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坚持让吕不韦同意了我的封后,他明明就看我如此不爽。
我一步一步的走向大殿,走向嬴政。
他在瞧见我的那一刻笑了,那抹笑不同于以前的甜美,也不同于前段时间的无奈,却是耀眼的迷人,是一种从心底溢出的笑容,一笑倾城。
我不要,我用眼神乞求的望着他,希望他可以读懂我的意思,不要再继续,可是他似乎把那种乞求理解错了,笑的越发的灿烂。
我终于走到了他的跟前,把手覆在了他伸在我面前的大手里。
他紧紧的握住我的小手,低首在我耳边轻语,“紫儿,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我想告诉他,我想说不要,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我绽开了一抹无比耀眼的笑容,几尽魅惑的轻语,“是的,我是你的。”
他猛地一怔,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实,然后欣喜若狂。我知道我已经很久没对他笑了,所以这一笑定会让他狂喜。
不要啊,不要,我脑中不断的喊,可惜身体却依然不受我控制,难道我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吗?
内侍宣读着封后的旨意,我轻笑的靠近嬴政的怀里,他显然受宠若惊,不顾文武百官的注视,温柔的拥我进怀。
手不受控制的伸进袖中,抽出匕首,直刺嬴政的胸膛。
不要啊,我不要。虽然我知道我不能,可是匕首终究还是刺进了嬴政的胸膛。
血瞬间渗透了出来,染红了一片,他不可置信的凝着我,眼底满是受伤和失望。
我的心猛然揪痛,一遍一遍的在心中反复,不是的,我不要伤你的。
底下的文武百官全部轰然,讨伐我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不堪的一幕,我虽然极力反抗,但最终还是经我之手发生了。傲应该在暗处得意吧。
他虚弱的凝着我,嘴角勾起一抹绝美的凄笑,“哪怕如此,我依然爱你。”
“小政……”此刻身体竟冲破那道无形的束缚,喊出了那久违的名字。
闻言,他笑了,几分苦涩,几分欣然,亦有几分无奈。
“欣儿,用你的生命保护她。”他虚弱的对我身边的欣儿说道,“通知寂刹,封锁这个消息,敢泄露者杀无赦。”
话说完,他就昏了过去。
“小政……”看着他苍白的脸,我的心很痛。刚想上前,却被欣儿拦了下来。
“走吧。先离开这里再说,不然就算主人清醒着也难保你,这可是弑君大罪。”我被欣儿拉离了他。
欣儿带我从密道离开,虽然文武百官个个似要把我押起来问罪,但终究没能抓住我,眼睁睁的看着欣儿带我离开。
欣儿拉着我在密道中奔走,我木然的任她拉着我,心痛的无法呼吸,小政眼底的失望和受伤一直在我眼前浮现,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原来我是爱他的,原来我早已被他的深情所感动,只是我一直都在逃避。
我竟然疯狂的想就这么挣开欣儿的手,不顾一切的回到他的很边,即便死也要留在他身边。
这是否就是他曾说过的疯狂爱恋。
可是我知道他要我好好的活着,所以我会好好的活着,我知道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只要他相信我就好,多年来的心结,似乎在这一刻全部解开了。过往的一切就这么算了吧。但这解开心结的代价似乎太大了。
如果我们还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把握,但不知道这是不是奢望。
幸福似乎总是一次一次和我擦肩而过。或许我这个倔强骄傲的个性注定得不到幸福,我永远都把自己看得最重,永远都只会逃避,永远都把自己包裹在那层自以为是的保护层中,是我自己连追求的勇气都没有,无怪乎幸福从来不眷恋我。
如果我和他还有机会,我一定会勇敢的去追求的,因为我终于找到了一个爱他胜过爱自己的人,终于找到了可以让我放下自尊和骄傲的那种力量。
小政说的没错,我和赵澶的错过终究是因为我爱自己胜过爱他,我放不下自尊,放不下骄傲,不愿自己是死缠烂打的那个。
原来我们的错过不是注定的,只是我不够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