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日赵澶从雁门郡回来,本来想找让他好气又好笑的人玩玩,却被告知她因打了大公子一巴掌而被关入牢房好几天了。
心里不知为何为她而担心,明明每次见面他们都只会斗嘴,她样子也不好看,脾气也不好,甚至也不是善良的人,但为何他总会在无意之间想起她。
这几日雁门郡之行,他心里就无时不刻的挂念她,一完成就赶了回来,他想知道他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对如此一个女子挂心。
一路赶到牢房,却见她颓然的倒在地上,她一直戴着的斗笠也被扔到了一边,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于是他对狱卒大吼一声,连忙破门而入,轻轻的把她拥在了怀里。
此刻的她,脸色苍白,却已没了初见时的瘦黑,本来枯槁的头发也开始变的乌黑。
每每和他斗嘴时候的开朗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痛的无助和害怕,如斯脆弱,根本就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他的手无意识的抚过她的发丝,她的脸颊,却发觉她的脸烫的吓人,内疚一下子充斥了他的心,于是他用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轻轻的在她耳边呢喃,“对不起,我来晚了。”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直到她的眼泪从她闭着的眼眸中滑落,划过她苍白的脸颊,滴落到了他在她脸畔的手掌之上时,他才猛然醒悟。却见她满是泪痕的脸上带着一种满足的笑容,这样的她让他的心微微泛痛。
她是否有一种不为人知的痛?
她的手伸起,在空中挥舞,似乎想抓住些什么,然后她紧紧的攥住了他的衣襟,带着一种安心睡了过去。
他抱着她,直奔瑶仙阁。
他明白了,他因她而心动了。或许初见的时候,那个其貌不扬,却又咄咄逼人的身影就进驻到了他本就冷漠的心中,激起了一道不寻常的涟漪。
她是第一个敢直面他双眸的人,是第一个挑战他权威的人,也是第一个打破他冷漠的人。
对她,他无法冷静的用冷漠去对待,于是每每嘲讽冷刺,和她争风相对,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她不一样。
如果说那个平日里对他尖酸刻薄,冷嘲热讽的她引起了他的兴趣,那么今日这个痛苦无助,脆弱茫然的她才真正的让他心痛。
他知道他筑起多年的冷漠城墙还是被她闯入了,一个怪里怪气,似乎一点优点也没有的女人。
或许他的品位真的很怪吧。
我不知道我昏睡了多久,却迷迷糊糊之中,总觉得有双手一直温柔的伺候着我。
这一定是我还在做梦吧,这个梦真是好长,好甜蜜。
挣扎着睁开有些干涩的双眸,映入我眼帘的却是熟悉的房间,这是我的房间,我怎么会回来了?我不是在牢里吗?
然后我对自己说,我一定在做梦。
伸手咬了一口,却不由的轻呼出声,“痛……”会痛耶,难道我不是在做梦,我真的回来了。
勉强撑起虚弱的身子,却发觉我的左手紧紧的攥着一样东西,拉起来一看,才发觉是一件男子的衣服。
虽然印象中,我是隐约记得自己曾抓着一样东西紧紧不放,但又怎么会是男子的衣服?
用手猛的按着太阳穴,却发觉头昏昏沉沉的什么都记不起来,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美的梦,梦中我不再孤单一人,却有人拥着安慰生病的自己。
“公主……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从门外进来的绿儿一见我坐在床上,马上飞奔过来,泪也在说话的同时滑落脸颊。
她真的好爱哭。
抬手为她拭去眼泪,我虚弱的取笑她,“爱哭鬼。”
她的泪却怎么也止不住,抽泣的说道:“我是太高兴了,公主终于醒了,公主你都昏睡了七天了。”
原来我已经睡了七天了,不过我又怎么会在这里的?
“绿儿,我怎么回来了?”
绿儿猛的一拍脑蛋,跳起来道:“公主你醒了,我该去通知少君,是他救你回来的。”
也不等我回答,那道绿色的身影已消失在我的视线。
少君?赵澶?
又是他救我的?他到底是谁?好像权利很大似的,连大公子关的人也敢救。
良久以后,绿儿领着赵澶从门口走了进来。
“你是谁?”我见到他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他一脸无辜的说道:“我是赵澶啊,你不认识我了?”
“我是说你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你既可以左右赵王的决定,还敢公然放了大公子的人。”我把心里的疑惑统统都说了出来。
他俯首凝着我,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自诩聪明的瑶公主猜不出来吗?”
左右赵王,我只知道赵国有个平原君有如此大的势力,但按年代和年纪,他不可能是平原君,难道他是?
“你是平原君的儿子?”我急切的望着他,想得到求证。
他眼里闪过一丝赞许,却失望的说道:“哎,这么快就被你猜到了。”
果然是嘛……怪不得人家叫他少君,本来的我却没多想。
“谢谢你救了我。”我姬紫沫也懂得有恩报恩的。
他怪异的凝了我一眼,随后盯着我的手道:“可以把衣服还我了吗?或者你想留着做纪念。”
啊……这衣服是他的?
他似乎猜到了我内心所想,暧昧的说道:“你一直攥着我的衣服不放,我只能脱下来给你了。”
不会吧,好丢脸。
我脸色微红,拿起衣服递给了他,那么说我梦中对我如此关心的人是他吗?
可是怎么想也不可能啊,他明明这么爱讽刺我,而且现在的他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那个……那个……”我支支吾吾的问不出口,要是被他知道我做了这么一个梦,他一定会嘲笑我的。
“怎么了?”他竟有些期盼的望着我。
“没什么。”我还是说不出口。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随后淡淡的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至于大公子的事也不用担心。”
我颔首,在绿儿的搀扶下躺了下去。
绿儿送他出去以后,回到了我床边,笑着说道:“公主,少君好像对你很不错哦。”
“他?”我摇首道:“他是怕我死了的话,没人和他斗嘴吧。”
“不是啊,少君以前从来不和人多说一句话的,我们都惧怕他的冷漠,但在你面前,他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冷漠吗?忆起第一次见他,他那散发着寒光的双眸,好像的确如此,但为何他在我面前会如此?
或许是觉得我有趣吧,我当然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他是喜欢上了我,毕竟凭我现在这副尊容,不被人家讨厌已经很不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