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风傲看着安贵妃对待沐青曼明显不善的样子,不禁蹙眉。
猛然想起似乎曾经安贵妃提起与沐家素有过节,但因正巧碰上言子归回宫,后续的事情有一件接着一件,辜风傲忙起来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辜风傲鹰眸中带着几分疑惑看着安贵妃阴着的面容,暗自深思。
母亲是安国侯府出身,家世显赫,加上这些年在宫中也算是恩宠常在,平日里的确是骄纵高傲了些。
可辜风傲心里清楚,安贵妃虽然骄纵,但自小的千金小姐修养摆在那处,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
这般见到沐青曼便开口嘲讽,苦大仇深的模样,绝不正常。
便是面对后宫争宠的各宫嫔妃,母亲也未曾这般咄咄逼人,沐青曼小小年纪何以就将母亲给惹成这个样子?
安贵妃位列贵妃,在后宫之中除了太皇太后和皇后,可说是最为尊贵,想要整治沐青曼,她自然是没有回嘴的余地。
辜风傲心中疑惑万分,但到底是舍不得沐青曼太受委屈,见安贵妃还要再说刻薄之语,眉心紧蹙,沉声中略带了几分紧张。
“母亲。”
安贵妃看到沐青曼怒意便越来越旺,本想羞辱一番,哪想这个素来不问后宫事的儿子竟然要出面阻拦,更窜上来了三分火气。
想起方才在铜雀台,辜风傲站在沐青曼身前为她解围的模样,安贵妃转眸看着辜风傲的眸中都染了几分凌厉。
“身为亲王,不在铜雀台招待使臣,跑到这御花园中拈花拂柳,本宫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安贵妃语气加重,本就尖细的嗓音显出几分苛责。
辜风傲皱了皱眉,拈花拂柳,这等用词本身又一次贬低了沐青曼的身份。可毕竟安贵妃是他的生母,辜风傲嘴唇微动,终究只得应下,不想火上浇油。
辜风傲虽未言语但面上不悦之色尽显,安贵妃一向疼爱儿子,见辜风傲依然做了让步,倒也冷哼一声见好就收。
转过眸来,对上沐青曼一双桃花秀眼,倒是半分不留情面,上前一步来到沐青曼身前。
“沐青曼,本宫早就跟你说过,在宫中不要出现在本宫面前。难不成年头久了,你记不得了?”
安贵妃眸子微眯,看着沐青曼娇俏的容颜,愤然开口。
沐青曼秀眼微动,轻咬下唇。
那都是六七岁时候的事情了,安贵妃的记性倒真是不错,可是今日两人遇见也怪不得自己呀,明明就是她宝贝儿子做的孽。要不是辜风傲把她拦在这御花园,这会儿她早就回琼兰殿睡回笼觉了。
虽然心中不愉,但在安贵妃跟前沐青曼倒还算是恭恭敬敬。
“青曼记得,今日在此偶遇贵妃娘娘,实属意外。”
沐青曼对着安贵妃屈膝行礼,倒是做的谦卑,低声解释。
安贵妃倒是讽刺一笑,目光流连在辜风傲和沐青曼的身上,明显不信沐青曼此时所言。
“意外?你这意外倒是还意外到本宫儿子的头上了。沐青曼,你虽然长在永寿宫中,但也该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
安贵妃抬手捏住沐青曼的下巴,强迫着沐青曼扬起头来。
沐青曼下颚钝痛,一双桃花秀眼透着几分倔强望着安贵妃明显放大的双眸。
“你母亲就是再得太皇太后宠爱她也就是个下人,你就是再得太皇太后宠爱,也只是个庶女。人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母亲不知廉耻,女儿也整日想着攀龙附凤。但沐青曼,你最好给本宫永远记着,璟王是本宫的儿子,就是全天下的女子都死绝了也轮不到你来沾!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离他远点。否则,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安贵妃怒声叫骂狠狠一甩,便带的沐青曼一个踉跄。
是可忍孰不可忍,沐青曼可以忍受安贵妃对自己存在偏见,也能理解这世上本就有人八字犯克谁看谁都不顺眼。
但是,辱骂她故去的母亲,沐青曼是万万忍受不得的。
沐青曼秀眼中水汽弥漫,透着几分寒光。直起身子刚要还嘴,没想到辜风傲竟然挡在了自己身前。
只见辜风傲面黑似铁,一双鹰眸锁着安贵妃的面容,竟然带了几分怒气。
“母亲出身书香门第,在宫中也是一宫之主,说话怎可如此尖酸刻薄。逝者已逝,您不加以尊敬也罢,恶语相加着实失了身份。”
辜风傲语气寒凉,突如其来的责备让安贵妃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她的儿子竟然向着沐青曼指责于她?这是也被狐媚子迷了心吗?
辜风傲眉心凝结成个川字,心中也不好受。
安贵妃是他的母亲,辜风傲素来孝顺,这么多年哪怕有意见不合的时候,辜风傲也很少同安贵妃正面争执。
可今日安贵妃所言实在有些过分,既然确定了对沐青曼有爱怜之心,怎能让心爱的女子被自己母亲这般任意侮辱。
安贵妃言语之间尖酸刻薄,辜风傲在旁听了这两句,也能明白几分怕是与晚清姑姑有所联系。
但既然是旧怨,就不该牵连无辜。
沐青曼单薄娇小的身体被辜风傲护在身后,此时看着辜风傲的背影竟莫名觉得高大伟岸。
辜风傲孝顺在宫中人尽皆知,此时能够为了自己忤逆安贵妃,沐青曼心中滑过一丝暖意,多了几分感动。
“你,你,你竟然敢!”
安贵妃对沐青曼言辞侮辱,辜风傲却出面维护。双方对峙,安贵妃气的气血翻涌,指着辜风傲便要怒骂出声。
辜风傲见母亲动怒,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但也清楚一直纠缠下去,怕是安贵妃只会把事情越闹越大。
“儿臣如今已经成年,也出宫立府许久,择友选妃心中有数。母亲今日参与宴会想来也乏了,早些回宫歇息为好,儿臣先行告退。”
辜风傲神色冷凝,对着安贵妃微微拱手,一把拉了沐青曼的手腕,带着人一起大步离去。
沐青曼看着辜风傲冷冽严肃的侧脸,微凉的秋分带起他蓝色的衣摆,步履稳健,丰神如玉。
难道,他对自己,是真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