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果然如無回所料,夜间骚乱,静雅宫进贼。
辜彦清一举将贼子抓获,那人身穿缎丝云锦的亵衣,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偷大盗。
问着缎丝云锦来源,竟然璟王府也无形遭窃。详细查询,果然璟王府库房地面被人挖出一条暗道,自西郊一路通道王府库房,清点之下,前后搬走璟王府珍品古玩不下二十余件。
根据供词,那日夜入琼兰殿纯属是在永寿宫中迷了路,原因是为了偷取璟王自翁海为太皇太后带来的夜明珠,本想入长生殿,但地形不熟误入了琼兰殿。
一偷不成,正好京都又来了几个采花贼扰乱视线,隐匿许久才壮着胆子再入皇宫,这次奔着的则是静雅宫早些年皇帝赏赐娴嫔的几幅珍贵名画。
便是被抓现行,静雅宫名画仍旧丢了三幅不知所踪,辜彦清抓人有功,但静雅宫遭窃,失物尚未寻回,他也是落了大面子。
無回行踪不定,沐青曼醒来之时,除了桌上的青瓷小瓶仍在,整个屋内没有半分痕迹。
听着瑶绢在琼兰殿中叙述的事情经过,沐青曼的心一分寒过一分。
一个江湖大盗就算是入永寿宫行窃,可长生殿与琼兰殿一个在西,一个在南,就是再不熟悉地形之人也不会走的如此天差地别。
况且自己的里卧以八宝橱为装饰,铜镜为门,若非仔细勘察根本不会进到里屋。
那夜入宫之人定然是冲着自己而来,缎丝云锦出自璟王府,無回所言应该没错,来的人应该是辜风傲无疑。
可辜风傲来自己的寝卧究竟图的是什么?
究竟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辜风傲这般在意的事情,甚至不惜让他利用美色?
呵,堂堂铁血战神,竟然连色相都能牺牲,难道她沐青曼在这些皇子的眼中就是这等沉迷美色无法自拔的花痴吗?
沐青曼心里堵着一口气,想起辜风傲是有目的的接近自己,眼前就一幕幕的显现着辜彦清上辈子龙袍加身的剪影,心里好像是有一根有倒刺的钩子,不知被什么牵扯着,一抽一抽的疼痛着。
沐青曼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气愤难过,索性直接趁着养伤的借口把自己关在琼兰殿,谁也不见。
辜风傲本想趁热打铁,既然表白了心思,趁着在永寿宫小住的这段时间好好和沐青曼多多交流,沟通感情。
哪儿想自从那夜之后,沐青曼直接把自己关在琼兰殿概不见客,便是想送些补品进去若是不赶上瑶绢当值,也是一应不收。
辜风傲开始以为沐青曼不过是小女儿的害羞心思,躲他几天,哪里想到这一躲就是半个月。
四国朝会在即,各国使臣也已经陆陆续续来到京都,辜风傲的事务也越来越忙,在永寿宫也没住个几天便搬回了璟王府。
使臣的迎接和驿馆安排,琐碎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来,辜风傲忙起来便也把沐青曼这边的儿女情长暂时搁置。
沐青曼在琼兰殿待了几乎半个月,四国朝会召开却是万万没有了不见人的道理。
沐青曼奉命带着永寿宫的一众宫女将九凤游天锦绣彩屏,送到下午迎接使臣所举办国宴的铜雀台,作为四国朝会大沥所出的第一件珍宝彩头。
这四国朝会为大沥,南齐,西戎,北疆,每五年一度的交流盛会,共分四个阶段,每次近乎都要举办月余之久,而四个阶段中每个国家都会拿出一件具有本国特色的彩头,作为竞争彩头之用。
今年大沥作为主办国,这第一阶段的彩头定然是要大沥来尽地主之谊。
大沥民风民俗以刺绣之法见长,正好永寿宫出的这件九凤游天锦绣彩屏作为彩头最为合适不过。
本以为只是一宫的作品,没想到突然被皇帝钦点为第一阶段的彩头,当真是马虎不得。
太皇太后得了消息,立刻派了沐青曼务必亲自带着宫人将九凤游天锦绣彩屏送到铜雀台,确保万无一失。
沐青曼带着一众宫女行走在通往铜雀台的主道之上,看着宫中如今上上下下仪表皆恭的氛围,不自觉的也挺直了腰身,此时各国使臣已经到达,大沥皇宫从上到下都必须做到无可挑剔。
九凤游天锦绣彩屏被装在红木箱子中,会在迎接宴会上最恰当的时机,各国使臣的眼前,镶嵌在灿银木框之中,皇帝认为如此最能够体现大沥刺绣技法的细腻光彩。
沐青曼自然懂得四国之间比起交流竞争更重要的隐形模式,当然要按照陛下的意思行事。
可刚一转进铜雀台沐青曼的脚步不禁下意识的一顿,桃花秀眼下意识的收缩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不远处,正和几个公主谈天说地的一个陌生身影。
那个异国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沐青曼秀眼微眯往前了几步看的真切些,确实是当日在市集上找她麻烦的异国女子,只不过今日她一身正经隆重的北疆宫廷装扮,少了几分市集中的傲慢刁钻,反倒是衬出几分不同于大沥女子的英气爽朗。
能够穿着北疆宫装出现在铜雀台,还同大沥公主们同在一处赏花闲谈的定然不是普通宫女。
一个极其不详的预感在沐青曼的脑海中猛地冒了出来,沐青曼眉头微拧,双唇抿紧。
她应该不至于那么倒霉吧!
永寿宫的宫人在铜雀台南侧门停成一竖排,无人动作,铜雀台当值的宫女不禁觉得奇怪,指挥了小太监去督促布置,便含笑来到沐青曼面前。
“青曼小姐,您……”
沐青曼自小长在宫中又是太皇太后的心头宝贝,各处当值的人自然没有不知道的。
虽然并没有公主,郡主这样的尊贵位分,但宫女太监对待沐青曼也一直都是极其尊重。
那铜雀台的宫女对着沐青曼恭敬施礼,礼节还未等行到一般,就被沐青曼一把拉到身边。
只见沐青曼桃花秀眼中透着几分隐隐的侥幸,莹白玉指点了点远处赏菊的公主们中唯一一个穿着打扮完全不同的异国女子,微微压低了声音,嘴角挂着有几分不自然的笑意。
“那位姑娘似乎没在宫中见过,你可知道她究竟是何身份?”
宫女惊讶于沐青曼突如其来的询问,但还是抬眸顺着沐青曼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眼望去,满面了然含笑,回头看着沐青曼淡笑开口。
“青曼小姐这些日子不常出永寿宫可能不知道,那位呀,就是这次北疆来的公主,据说北疆皇后四十才生下的小女儿,可是北疆国王和王后的掌上明珠。”
宫女似乎还说了一些什么,沐青曼却是没了心思继续听,只觉得脑中一道闷雷。
那个女人竟然是北疆最受宠的嫡公主拓跋嫣然!
这次估计摊上事了,还摊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