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进贼一案,虽然皇帝授意,辜风傲等人也选择隐秘调查,然而一时之间宫中各处还是流言四起。
沐青曼忙着赶制四国朝会的装饰彩屏,几乎闭门不出,但有瑶绢在,这宫中各处的消息知道的倒也及时。
辜风傲负责调查此事,沐青曼心中自然有数,璟王的办事能力有目共睹,再加上早前交泰殿行刺一事也是辜风傲负责,陛下命他调查此案甚合情理。
不过那日夜间明显黑衣贼人和無回有过一场对战,但辜风傲的调查方向却意外的完全没有定为当时屋内有两个人,倒是让沐青曼万分不解。
若是其他普通的禁军,看不出房间内的异常沐青曼觉得有情可原,但那半边的缎丝云锦切面如此平整,辜风傲发现不了蛛丝马迹绝非正常情况。
此案一出不到两日,京中又闹起了几件采花案子,禁军的视线更加模糊。
沐青曼这个深知内情的人不能言语,就只能默默听着辜风傲带着禁军把嫌疑人物越扯越远。
一连七八天的赶工,刺绣彩屏的制作总算进入了尾声,只差了三百颗南珠勾连点缀。
沐青曼一早派了瑶绢去内务府取用,奈何今年瀛洲河堤坍塌,水匪猖獗,往日七月便该送上来的南珠,晚了一个月还未配给上来,清点了整个内务府的南珠也才二百余颗。
四国朝会牵涉甚广,大沥的刺绣,南齐的浣纱,北疆的桑蚕,西戎的皮艺,这看似不起眼的彩屏,放在四国朝会之时也是一国文化的代表。
各宫的装点,容不得半分马虎,重阳佳节将至,四国使臣将来,时间当真紧急。
沐青曼无奈之下回禀了太皇太后,这剩下近一百颗的南珠只能在京都各珠宝店内进行采买。
艳阳高照,秋风微凉,沐青曼一袭浅绿色秋装小袄,配上水色百褶裙,带着碧阙瑶绢两人走出宫门,三绕两绕的没走一会儿便到了市集。
熙熙攘攘的人流,热闹有趣的杂耍,客套话不断地各处摊贩,这民间的生活如此看着倒是比压抑谨慎后宫度日要自在许多。
沐青曼看着面前唱着儿歌的几个孩童,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上辈子她嫁给辜彦清出宫立府,初时也偶尔同辜彦清一起逛逛这热闹市集,游游那流水小河,可随着辜彦清的野心越来越大,她这种闲适温馨的日子也算是过到了头。
碧阙瑶绢自小到大没出过皇宫几次,便是往日出宫也大多是跟着太皇太后礼佛祭祀,这会儿见了市集热闹也是纷纷兴致盎然。
碧阙满面含笑,左看看右瞧瞧,瑶绢则直接去了摊贩处,拿着些小玩意儿把玩。
沐青曼看着觉得有趣,买了三串糖葫芦和碧阙瑶绢分之而食,浅笑轻语。
“这市集热闹归热闹,但咱们可不能误了正事儿,这次出来时间有限,咱们日落之前要回宫,前个问了内务府总管,京都规模正规的珠宝店一共三家,南珠在民间稀少不一定哪家留的货多,东街一家,西街两家,我的意思是咱们分头去询问,你们觉得怎么样?”
沐青曼轻轻咬了一口糖葫芦,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沾上的糖渍,轻声提议。
瑶绢眼睛转了转,咬下一个糖葫芦,吃的新鲜。
“听说东街天桥有好多杂耍卖艺的人,我去东街,你们别和我抢哦。”
瑶绢大眼满是兴奋,直接便定下了去处。
沐青曼和碧阙相视一笑,不禁摇头,这丫头还真是哪儿有热闹往哪儿去。
沐青曼自怀中递了个钱袋子到瑶绢手中,还未等嘱咐,那小丫头便跑了个没影。
无奈摇了摇头,带着碧阙走去西街市集,街上依旧人流密集,两人都是先忙正事的性子,没用了一个时辰,已经走完了西街两处珠宝铺子。
碧阙看着手中提着的两个锦盒,跟在沐青曼身边不禁蹙眉。
“青曼小姐,今年瀛洲糟了灾,连京都的珠宝铺子南珠都跟着吃紧,价格抬高了一倍不止,而且这走了两间铺子,才买到这不到六十南珠。那九凤游天的彩屏,凤尾串珠可是点睛之笔,这可如何是好?”
沐青曼心中也有几分无奈,但见碧阙愁眉深锁,浅浅一笑轻声安慰。
“四国朝会还有半月有余,你我这找到了六十颗南珠,瑶绢那头的不是还没算上,就是当真不够,咱们把串珠距离做一下调整,总归也不至于太失风采。难得出宫一趟,你总苦着脸可影响情绪。”
碧阙闻听沐青曼这话,似是吃了一剂定心丸,松了口气,看了看热闹的人群,颇有几分疑惑。
“青曼小姐,你看这街上的人有好多都似乎不是我们大沥的装扮,京都之地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异国之人?”
沐青曼听闻这话也像着四周看了看,果然差不多每过几步便有几个异族装扮的男男女女,交易问价,粗略一看,似是南齐,北疆,西戎的装扮都有。
“应该是来自其他三国的商人吧,四国朝会本就是五年一度的政事商贸交流的契机。此次咱们大沥主办,各国的商人来我大沥采购买卖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今年确实外来之人多了几分……
沐青曼和碧阙带着几分疑惑,正继续向前行走,突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惊慌尖叫。
回头望去,远方两三匹高头大马狂奔而来,摊贩有几个被撞了个粉碎,萝卜白菜的洒了一地。
路上行人四散逃窜,骏马嘶鸣,沐青曼瞳孔猛地一缩。
几步之外一个半大孩童,正被吓得呆愣在原地,高马长身直立,前蹄粗壮,正在那孩童头顶来回蹬动不休。
沐青曼心口一缩,身体已然冲着那孩童扑了过去,孩童被突然的冲力推得摔倒在一边儿,孩子母亲瞬间把孩童护在怀中。
骏马嘶鸣又起,沐青曼惊慌抬眸,只见那粗壮的前蹄正向着自己面门踏来。
沐青曼下意识以手护头,闭紧了双眼,耳边传来碧阙惊慌凄厉的尖叫。
“青曼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