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风傲直觉有异,但也没有三人僵在门口不入其内的道理。
辜彦清比他年轻,拓跋霆可谓尊客之道,辜风傲鹰眸一凛,毅然抬步踏入其中。
方一进入室内便闻得一股奇香,辜风傲冷笑一声暗自闭气,这点小伎俩也敢拿出来现眼。
若是连屋内有无迷香都察觉不出来,他可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辜彦清见辜风傲神态自若落座,眸中一阴,面色有些僵硬,对着拓跋霆使了个眼色,拓跋霆立刻会意落座,为辜风傲斟了杯酒。
“璟王殿下,此酒乃我北疆所产,此次前来进贡贵国皇帝十箱,余下有限。想着归国之前,与二位共饮一番,还请璟王殿下品鉴一二,我北疆的酿酒之法与大沥酿酒之法相比,可还有需改进之处。”
拓跋霆一席话说的谦恭,辜风傲端起酒杯微微看了看那透明酒色,复又放在鼻尖清秀,鹰眸微眯。
“此酒名为铁含霜,在北疆境内也是作为御酒专供皇族,普通百姓很难得尝一二。拓跋皇子此次前来,进贡十箱之多,足以见对我大沥的深厚友情呀。”
拓跋霆见辜风傲未曾浅酌,便已知晓此酒来历不禁诧异。
“殿下尚未品尝,却已知此酒为铁含霜,当真妙哉,莫不是曾在北疆喝过?”
辜风傲转动着酒杯,鹰眸有一瞬间的阴沉。
“北疆皇室的御酒本王自然是无缘得尝,只不过当年行兵北境,曾听当地牧民说过这铁含霜的来龙去脉,故知晓一些其色泽特性罢了。”
遥想当年,辜风傲随军北上,途径北疆边境,当地部族烧杀抢掠屠杀村民。
辜风傲一时不忍,曾救下一位带着孩儿的老妇,问其原因,竟是祖传的酿酒其方招惹祸事。
这铁含霜本是北疆边境牧民所创的一种酒,因冬日严寒,边境地区尤甚,故牧民多常以烈酒取暖。
经过几代人的传承,方才研究出这样一款奇烈之酒,铁含霜。
虽是酒品,但铁含霜下毒,三九之天也不觉苦寒。便是那冻伤将死之人,喂进去一口这酒,不用半个时辰也能缓回来几分。
烈酒素来伤身,但这铁含霜以边牧地区独有冰泉酿制,饮用而下炽烈却不伤胃肠,反有调养之效。
本事边境牧民传承之酒,却因被北疆一位贵族发现承包皇族,招来杀身之祸。
为保证御酒专供,屠杀村庄,封锁冰泉,除酿酒师外,为防暴政被拆穿,老弱妇孺皆被屠戮,实属残暴至极。
辜风傲自那时起对北疆便全无好感,连自己的臣民都不知爱护之民族,如何能够经久不衰。
北疆民风粗狂,皇位又是世袭制中伴随着竞争制,两种的制度的混合非但不能取长补短,反倒是将劣势发展的淋漓极致。
未登位之前,勾心斗角,一旦登基为帝,多唯我独尊奉行暴政。
如今的北疆皇帝如此,便是面前的拓跋霆怕是日后当了皇帝也是如此。
拓跋霆是皇室贵族,只知这铁含霜是起于民间,但其中细枝末节并不知晓,听得辜风傲这般一说反倒觉得有些意思,连连催着辜风傲快些品尝。
辜风傲拿着酒杯若有所思,拓跋霆越是殷勤,他便越觉得事情不对。
辜彦清看着辜风傲拿着酒杯纹丝不动,细眸一暗。
“铁含霜,这名字听着倒是有趣,素来听说北疆多烈酒,今日本王倒是想先尝试尝试。”
这话说完,倒是也不含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殊不知这铁含霜性烈,拓跋霆还未曾来得及阻止,一股热气已经自胃内直冲喉咙。
辜彦清也未曾想到这酒劲儿当真如此,尽管压了半天还是满面通红,扶着桌子呛咳起来,好不狼狈。
辜风傲看着辜彦清那狼狈模样,轻笑出声。
“九皇弟素来都不懂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那么烈的酒竟然也敢一口干,还是年轻呀。”
辜风傲见辜彦清率先饮了杯中之酒,打趣两句,倒也是唇瓣微抿,浅尝一口。
入口绵柔,但入腹却热烈,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酒,可惜前景太过惨烈,辜风傲变没了兴致多饮。
辜彦清面色通红,咳了好一阵子方才缓过来,眼角垂了几滴薄泪,还真有几分我见犹怜。
拓跋霆看着辜彦清那眼角含泪的模样都不禁一时慌神,若说起这妖魅,如果辜彦清是个女子怕是连沐青曼都要望尘莫及。
辜彦清自然不知拓跋霆心中想些什么,但见辜风傲抿了酒水,嘴角便勾起阴冷一笑,竟觉得喉间的热痛都消散了几分。
拓跋霆这次的宴会摆的还算认真,歌舞安排的不少,倒也算是精品。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辜风傲不知为何却觉得空气有几分气闷,连带着身上也有些发热。
想着许是这铁含霜后劲大,未曾放在心上,只说了句透气,便先暂时离席,稍作休整。
拓跋霆安排了小厮随行伺候,见辜风傲出了正厅才面露疑惑,来到辜彦清身边。
“王爷,您准备的迷香当真霸道?璟王殿下入内已久,可什么反应都没有。便是我在这屋里呆了半天也没什么头晕之感,难不成这香点错了?”
辜彦清低低一笑,摆了摆手,指了指屋内的香炉。
“那里面本就不是什么迷香,不过是调香之人改良后的熏香罢了。真正的梦回澜是在酒上做的手脚,辜风傲在外征战多年,若是不让他放下心防,能得手才怪。铁血战神,可不是白叫的。”
拓跋霆闻言一惊,只觉自己身上都有些不自在。
“在酒里动的手脚,这铁如霜可就一壶,你我三人同饮,那你和我不也……”
辜彦清细眸一撇,多了几分无语。
“本王看上去像是会搭上自己的人吗?梦回澜涂在辜风傲的酒杯上,若是真下在酒里,你和我都不喝,你当辜风傲会喝?”
拓跋霆这下才算是放下心来,一方面惊讶于辜彦清的缜密,一方面又有几分忌惮辜彦清的城府。
小小年纪竟然将一步步都是算计到骨子里,看来与他为敌,绝非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