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迭起的一年在新年的鞭炮烟火中,悄然结束。岁末的钟声敲响的瞬间,新的一年已经默默到来。
却不想这新春的闲适还未曾过去,一桩诡谲的阴谋已经拉开序幕。
正月初五,钦天监卜算有右肩具备胎记的极阴之人潜匿大沥宫内。
正月初六,南齐宁王入宫弄湿了衣衫,更衣之余被太监看到右肩胎记,引发争端。
正月初七,南齐皇室血脉皆有胎记之事传遍京城。
连续三日宫中已是疑云重重,竟又不知何处传出风言风语,沐青曼右肩也有胎记。
卜算预言,血脉之谜,沐青曼无疑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北疆人煽风点火,后宫前朝流言纷纷,皇帝就算想要视而不见已是不可能。
沐青曼面上未露,心底已经乱成一团,按照无回当初所言前去寻人竟也无果。
没想到未想到解决之法,圣渝已然下达。
彩霞已过星子初升,承乾宫内却一片灯火通明,沐青曼站在承乾宫外静候传召心中万分忐忑。
按着这几日流言的走向,今日召见怕是难逃盘问。
自己身上有没有胎记沐青曼比谁都清楚,可若是在此时暴露身世,对南齐和大沥来说都绝非好事。
西戎大势已去,大沥北疆南齐近乎三足鼎立。
大沥与南齐邦交稳定,北疆狼子野心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现下,先是钦天监卜卦辱没南齐皇族,再是沐青曼身世成迷,引出当年一桩公案。
南齐贤王当年甘为质子,为两国友好邦交建立了沟通基础,回国之后更是爱民如子,在南齐极负盛名。
若沐青曼当真是贤王之女,那大沥多年藏着掖着又是何居心?
若是只两国之间,平心静气聊聊也未必说不开。
但偏偏此时还有个搅局的北疆掺和其中,只要沐青曼真有胎记,那南齐大沥之间的邦交就算不当场破碎也定会留有裂痕。
沐青曼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唇色有些发白,大沥与南齐一个是血脉之国一个是养育之地,沐青曼绝不能让自己成为两相冲突的恶源。
可如今,她又有什么办法?
“宣沐青曼觐见!”
太监又高又细的公鸭嗓嚷出一句,直惊的沐青曼一个激灵。
沐青曼面上镇静,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抬步进入承乾宫中,皇帝威严的坐在龙椅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沐青曼,那双深邃的眸子明灭不定,透着某种难言的情绪压的沐青曼不敢与之对视。
与所料想的场景,相差无二,该在的人都在其中。
南齐的宇文桀,北疆的拓拔霆和拓拔嫣然,辜风傲,辜彥清甚至还有许多肱骨之臣。
这样的架势让沐青曼心中更是没底,看来今日这关当真是难过了……
“青曼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沐青曼恭敬屈膝,跪在地面上行了一个大礼。
所有的视线瞬间集中过来,许久,皇帝低沉的嗯了一声。
“平身。”
这话方一出口,沐青曼身子方才起了大半,就听得拓拔嫣然指着自己惊讶出声。
“哥哥,从前未曾细看,现在仔细看来她竟是这般美艳的一双桃花眼。早些年母后曾提起过,南齐贤王面似桃李,风采卓绝,一双桃花秀眼是天下罕见的艳丽,不知这沐青曼如此勾魂摄魄的一双眸究竟同南齐贤王像了几分?”
沐青曼面色微凝下颚收紧,拓拔嫣然这话说的像是句闲话家常,但此时此地说出来无异于又是强调了一次,贤王同沐青曼母亲当年的那段陈年旧事。
果然皇帝的面色更沉了几分,宇文桀,辜风傲,辜彥清纷纷看向沐青曼的一双秀眸,各有所思。
辜风傲和辜彥清自是不希望沐青曼真是南齐皇族。
但此时宇文桀自然也明白骑虎难下的道理,他此次出行为的是来寻找遗落大沥的皇族后裔没错,他的目标锁定在沐青曼身上也没错,可如今错就错在了时机上。
这个时候沐青曼若真有胎记,南齐和大沥之间的关系势必要发生转变。
南齐重视皇族血脉是传统,但他身为皇族,更加在意百姓的安居。
谁心中都明白,只要南齐大沥出现矛盾,战争便也是近了。
拓跋霆未曾应声,嘴角却也勾着几丝玩味的笑意,拓跋嫣然虽然平时不长脑袋,但这时候若是能起到几分推波助澜的作用也未尝不可。
视线落在沐青曼右肩之上也满是好奇,这个倾城佳人的真正身份究竟应该是什么呢?
辜彦清站在旁侧,见到拓跋霆嘴角的笑意,不禁恼恨。
拓跋嫣然与沐青曼早有嫌隙自西郊猎场之后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可拓跋霆既然与他合作,在大沥掀起如此一场风波竟没有对他透露半分,着实让辜彦清极为不满。
更何况,他们算计的还是他心爱的女人,细眸微眯面上敛去了平素谦逊的笑意,淡漠开口。
“拓跋公主这话说的差了,我们青曼容颜倾城,世间难寻。南齐贤王是长者又是男子,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何以拿来比较,再者说方才听拓跋公主所言似乎也并未亲眼见过贤王真容,知道人家长的什么样子也是奇了。”
辜彦清细眸微眯,瞥了拓跋霆一眼,不悦分外明显。
拓跋霆自然也察觉到了辜彦清的情绪有所不同,这般不留情的冷嘲热讽,倒有几分挡着主人打狗的意思。
沐青曼的身世之谜只是眼前,长远来看还是和辜彦清的同盟关系更有前景。
如此想着,拓跋霆眉目一敛,刚想要斥责拓跋嫣然莫要胡说。
却没赶得及拦住自己那个口无遮拦的妹妹,只见拓跋嫣然被辜彦清说的涨红了脸,转个身子便冲向了宇文桀。
“哼,本公主没见过,宁王爷是贤王的侄子,总见过了吧。宁王爷不妨来说说,这沐青曼与贤王究竟像还是不像!”
这话一出整个承乾宫瞬息之间静了下来,的确如拓跋嫣然所说,宇文桀是贤王的亲侄子,与贤王素来交好也不是什么秘密,若是他此时都说像,那便是真的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