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曼怔愣原地,满心震惊,实在不知自己人生价值到达了这种层次应该高兴还是觉得可笑。
“仅凭我一介女流,要倾覆一个国家,实在是天方夜谭。”
無回一本正经的望着沐青曼,语气肯定。
“乾坤秘境中的隐秘,倾覆王朝绝非难事。历代天女皆出于南齐皇室,你却是在大沥长大,且一旦身份曝光,潜藏南齐天女之责甚至过于触犯南齐国威,南齐皇室绝对不能容忍。我知晓大沥太皇太后将你视如己出,你长于大沥国土定然也不愿意见大沥南齐因你开战。所以如今,有何打算?”
無回抬手支着额头,略微思索间倒也有几分愁绪。
突如而来的讯息让沐青曼有些慌神,虽然按照無回的说法自己应该是南齐皇室后裔没错,可毕竟在大沥长大,比起南齐那素未谋面的父亲,沐青曼显然与太皇太后感情更为深厚,比起南齐自然也对大沥感情更深。
所以现下当真是身份尴尬,沐青曼思及此处不禁又是一阵神伤。
偏头对上無回一双紫眸,脑中似有什么搭上了线,眸中精光一闪,冷笑一声。
“我如今能有什么打算,你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身世,定然不是一时兴起,直接说明你的意图吧。”
無回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紫眸中也带着不加掩饰的赞赏。
“青曼,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我的意思是,让你回京都接近辜彦清。”
沐青曼秀眉一拧,整个秀眼登时立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無回。
“你说什么?”
無回看看面前一点没动的饭菜,也知道这顿饭是吃不好了,索性放下筷子,一本正经的拿出一份密报递到沐青曼手里。
沐青曼展开密报,看着里面的内容,面上神情明灭不定,即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辜彦清比我预想中要有手段许多,封郡王不到半年,琼兰殿一案接手禁军,膳食中毒案又接洽刑部,甚至近期月泷天竟然查出他同吏部尚书竟是金兰之交。风头之劲,可有直追璟王之势,大沥皇帝如今态度不明,似乎有意平衡朝局,辜彦清风头渐强也未曾打压。如此下去,大沥未来的定数难以言明,他寻访月泷天日久,正苦于没有个媒介,我的想法是……”
無回打量着沐青曼的神情,担心她看不懂朝堂局势,细心解释,话还未说完边被沐青曼接了过去。
“你是想让我作为媒介,将辜彦清与月泷天连接起来,到那时候,辜彦清觉得他有了月泷天相助如虎添翼,实则已经在月泷天控制之中。”
無回眸中星光乍现,猛地一拍手,全然没想到沐青曼竟然一点就透。
“正是,不过你还少算了一点,辜彦清野心勃勃与北疆的拓跋霆也私交不浅,此次四国朝会虽然属多事之秋,但北疆皇帝寿诞将至他们却还没有离开大沥的意思,我猜测八成是有联姻的意思。若是北疆那位公主,择婿不外乎辜风傲和辜彦清两人。”
沐青曼跟着無回的思路思考,却未曾想辜彦清的速度竟然快到如此地步,拓跋霆的****霸道沐青曼也算是见识过几次。
拓跋嫣然见了拓跋霆,基本无异于老鼠见了猫,与其说是拓跋嫣然择婿,不如说是拓跋霆让她嫁谁她嫁谁?
若是拓跋霆如今已经同辜彦清统一战线,这联姻的定局者便是辜彦清无疑。
無回让自己去接近辜彦清,一来是让辜彦清处在月泷天的控制之下,二来是自己与辜彦清的孽缘早就在京都流言四起,不会过于引人注目。这三来,怕也有几分借着辜彦清让辜风傲死心的意思。
罢了,既然命定如此,那么沐青曼对辜风傲有情便注定是他光明前途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哪朝哪代的皇帝,皇后会是异国女子?
沐青曼的血统已经注定了她和辜风傲绝不可能,比起辜彦清来,沐青曼相信辜风傲日后定会是位千古明君。
她不能为了一己私情,断送了辜风傲一生的追求,他是重情之人,但君王却偏偏要无情。
她不想伤他,却不能不伤。
闲庭春晚,南柯一梦,情之一字,留下点仓山下那段甜蜜的回忆已经足够,既然此生注定情劫难逃,不如忘情。
辜彦清,沐水莹,拓跋嫣然,你们欠我的,我会一样一样都讨回来,既然天意弄我,那也算是你们的劫数。
沐青曼抬手将密报折叠仔细交还到無回手中,面上已是一派冷然凌厉。
“好,我答应。不过,我绝不允许月泷天真助辜彦清登位,把他捧到最高,只剩一步之遥,我要亲眼看着他狠狠摔下来。”
無回面色变了几番,略带几分试探。
“你可知辜彦清要登高位,身边少不得谋臣。”
沐青曼冷笑一声,偏头而是,笑意不打眼底,一双秀眸满是笃定。
“京都康丰钱庄的幕后老板,古德乐。明年恩科落榜秀才黄克峰。”
無回紫眸微动,心中已然了然一片,原来她第一世的情劫是辜彦清,遂对着沐青曼郑重点了点头。
“你大可放心,目前来看,我也认为辜风傲比辜彦清更合适做皇帝。”
沐青曼不置可否点头,拿起勺子喝了两口粥。
“这几天安排一下,让端嫔也尝尝枳魂草吧。”
無回一怔,似是有些不解,给沐青曼又加了筷子清口小菜。
“害你之人是沐水莹同拓跋嫣然,给端嫔下枳魂草又是何故?”
沐青曼将口中清粥咽下,随着勺子的搅动,粥中泛起袅袅的热气。
“枳魂草生于幺谷,岭西汪氏逃不了干系,打蛇打七寸,端嫔就是沐水莹的七寸她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沐水莹半生的算计都会付诸东流。况且端嫔也是汪氏出身,也不算无端受罪,招惹我的人,一个都别想跑。反正如今我已注定得不到想要的,总要把该讨得债都讨回来。”
無回神情稍冷,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从未想过,你原来也有这般深的城府。”
沐青曼冷哼一声,拿了帕子擦了擦唇角。
“坏人向善也许要很多年,但若想为恶一念之间便够了,这世间本就没有真正的良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