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风傲不知过了多久才悠悠转醒,周围寂静一片。
方一动作肋下狠狠一痛唤回了几分神智,这才想起来今日在三道天关之内的一切。
抬手抚了抚因失血过多而微有几分眩晕的额头,偏头便见衣物整整齐齐的被放在床头,身上的伤处也已经用药包扎。
辜风傲晃了晃脑袋,担忧着沐青曼的情况,抬手便拉了衣物过来快速穿好。
在屋内转了两圈,也未曾见到任何类似茯苓枝的物件,不禁拧眉。
难不成这柳老庄主又临时变卦不愿赠药?
可是不对,他既然已经通过了三道天关,客来山庄在为难便是言而无信,日后也无法在江湖上立足。
柳老庄主最为重视客来山庄的发展,怎么想也不是这等糊涂人。
辜风傲心中暗忖,这才惊觉此时的客来山庄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着实透着几分诡谲。
一道微风浮来,夹杂着几丝血气,辜风傲心头大凛,眉宇间多了几分惊诧,连忙执剑推门而出。
辜风傲此时身在客来山庄的厢房之中,门随着辜风傲的动作,吱呀一声从里向外分开而来。
不知何时已经入夜,月光洁白而明亮,照亮着暗黑的夜晚。
可辜风傲却被眼前的景色震得心头一窒。
血,遍地的血,青石板的地面被蜿蜒的血迹晕染的没有几处干净。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竟然都是客来山庄的弟子尸体,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辜风傲的鼻腔。
他对于这样尸横遍野的场景并不陌生,那次战役不是用尸骨堆出来的胜利?
可这样的情景出现在点仓山间,未免显得有些过于惨烈。
茯苓枝!
辜风傲脑中念头一闪,心不禁也跟着一提。
客来山庄屹立百年,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遭此横祸,纵观近来大事,也只有他上客来山庄求茯苓枝一样。
此时客来山庄满门被屠,那茯苓枝是否也落入他人之手,当务之急便是要找到柳贤非和柳老庄主,那两位武功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也许能逃过一劫。
辜风傲如此想着,鹰眸猛地一拧,又不禁暗叫不好。
柳贤非的手下午被他给废了,如今这时机,万般的剑法也使不出来呀。
思及此处,辜风傲不禁心中更急,蓦然升起几分不安愧疚,提气便向着客来山庄正厅掠去。
飞身而起,所见之处皆是一片血色,客来山庄一门上下此时竟无一个站着的人……
屠遍整个客来山庄,却未曾伤他分毫?
辜风傲绝对不相信是他自己命大逃过一劫,定然是那些人故意留了他的活口。
这是为何?难道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
若是如此,他辜风傲此生都愧对客来山庄这一众冤魂。
思忖之间,辜风傲踏着血腥气,已经入了客来山庄正厅,站在门口望着内里辜风傲眉头拧的死紧。
柳老庄主和柳贤非在主座之上,一边一个,看似只是安静坐着,可却低垂着头。
辜风傲鹰眸有些发热,沉重的踏步而入,没走几步便看清了柳老庄主喉间一道切口,此时血液近乎流干,极为缓慢。
一招毙命……
竟然能够一招毙命!
视线转向柳贤非,辜风傲心中稍有几分欣喜,虽然他身上也是血痕遍布,但总归还算是有几分气息。
辜风傲大喜上前,扶着柳贤非的身子靠在肩上,抬手在他被封住的大穴点了两下。
柳贤非哇的一声呕出一口血来,睫毛颤动几分,睁开迷蒙双眼,映照着辜风傲冷峻的容颜热泪滚滚流下。
“殿下。”
柳贤非气若游丝,眼眶通红,一夕之间全家被灭对他的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辜风傲听着柳贤非这等哀痛的呼喊,心口似是被人狠狠拧了一下,握住柳贤非无力垂着的手腕,暗恨自己自作聪明,竟然伤了这等武林高手的腕脉,让人趁虚而入。
“究竟是谁做的?告诉本王,本王定会为客来山庄讨回公道。”
辜风傲牙齿咬的吱吱作响,一双鹰眸中满是恨意。
柳贤非视他为友,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成全他救人之心。
可却因为他伤其腕脉,致使客来山庄惨遭灭门,不将罪人诛杀,辜风傲如何心甘。
柳贤非粗喘了几分,血迹蜿蜒顺着嘴角缓缓滑落,此时已是进气多,出气少,忍着身上剧痛,动了动手握紧辜风傲的手。
“茯,茯苓枝,被夺!海棠,海棠面具,山下,山下宅院……”
辜风傲听到海棠面具眉头一拧,已经知道是何人所为?
可听到山下宅院更是心头一惊,虽然柳贤非此时说话断断续续,可辜风傲也依然能够理解其中含义。
怕是那面具男子夺了茯苓枝,已经奔着山下宅院而去。
客来山庄上下数百人,尚且一夕之间血流成河,山下宅院只有四大暗卫能够挡得住他吗?
如此一想辜风傲难掩心惊,但望着柳贤非命悬一线的模样,怎能将友人扔在此处自生自灭。
辜风傲薄唇紧抿,抬手便要将柳贤非抱起。
“柳兄,本王带你走,定能治好你。”
柳贤非撑着气息挣动一二,推开辜风傲的手,整个人栽倒在地上,深深望着辜风傲。
“心脉已伤,五脏俱损,贤非,生在客来,也该葬于此处。殿下快走,切莫让那等诡谲人物危害江湖呀。”
柳贤非愤声言罢,竟暗自催动内力,震碎心脉,绝了辜风傲的恻隐之心。
“柳兄!”
辜风傲被柳贤非决绝之举所摄,心头大震,脱口嚷出。
但柳贤非却已气息全无,辜风傲双目血红,转身冲出客来山庄,墨风尚且安安静静的被绑在客来山庄门口。
这并非是一种馈赠,而是侮辱。
辜风傲震怒之余,翻身上马,墨风似是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滔天怒火,飞驰而去步下生风,往日半个时辰的路程,生生缩减成了两炷香。
黑色的身影划破月色,辜风傲冲下山来,远远便看到院内中心翩然而立的红色身影。
四大暗卫未曾殒命,却皆受伤倒地,站不起来。
海棠面具在月光下美得炫目,却掩不过去那人唇畔一抹勾魂笑意。
“璟王殿下,本座可已在此处恭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