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归说的肯定,辜风傲虽然无法理解,但斗艺竞赛在即,也只得按说照办。
一切如言子归所料,几人方才准备两日,南齐斗艺的帖子已经送入璟王府中。
转眼间,南齐斗艺期限已至,斗艺比赛正午开始,璟王府的马车日暮时分才缓缓往皇宫行去。
言子归沐青曼辜风傲三人同乘一辆马车,明明所去之处是最为熟悉的皇宫,此时却蓦然生出几分紧张沉重。
“言公子,斗艺正午开始,如今已至日暮,难道此时才前去不会吃亏吗?”
沐青曼偏头看着气定神闲的辜风傲和言子归有些担心,不禁疑惑问道。
言子归靠在马车之内闭目养神,闻言墨眸未曾睁开,倒是淡淡一笑。
“南齐举国风雅,咱们大沥的臣子中也不乏儒林雅士,这斗艺初期不过是些平庸之辈较量。我同风傲在大沥雅名远播,何须再去同那些人争较高下。”
沐青曼听得似懂非懂,偏头看了看辜风傲今日利落干练的亲王朝服打扮,用眼神寻求解惑。
辜风傲手中方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望见沐青曼的眼神,温和一笑。
“必赢的比试无需浪费时间,子归画技闻名四国,便已经是金字招牌。今日的目的就是那若梦流纱霓裳舞衣,去的早了全无任何益处。”
辜风傲浅言温语,递给了沐青曼一块儿桂花糕,看着沐青曼今日的一袭浅蓝软纱裙配上兔绒披风的模样略有几分担忧。
“如今已至深秋,你这身衣服着实薄了些。”
沐青曼抬手接过桂花糕,浅浅一笑。
“言公子说今日青曼献艺乃是斗艺致胜关键,左右一会儿也要更换舞衣,倒也不打紧。”
辜风傲眉头略有几分蹙紧,望着沐青曼心中隐隐多了几分愧疚,握住沐青曼莹白小手。
“辛苦你了。”
沐青曼本来能为修复辜风傲与安贵妃之间的母子关系尽份心力感到高兴,辜风傲这突然深情款款的模样,反倒弄得沐青曼面色微红,平白多了几分不好意思。
正不知说什么,言子归墨眸微睁,抬手掀起窗帘一角。
“已经入宫了,你们俩在宫中还是多注意着点身份为好,女孩子家终究名节是重要的。”
沐青曼闻言下意识的将手抽出,看的辜风傲一阵无奈,狠狠瞪了言子归一眼,终究也只得负气摇了摇头。
马车自南华门入,过了铜雀台,便不得再进。
三人陆续下了马车,辜风傲的脚伤在言氏大夫的调理之下,已是行走自如。
此时三人位于铜雀台东门,斗艺现场举行之地正是顺铜雀台后的荣华殿。
夜幕已至,整个宫廷仍旧灯火通明,沐青曼三人方一进入荣华殿院内,便远远望见大殿广场的正中,架着一套熠熠生辉,华彩潋滟的绝美舞衣。
沐青曼不禁看的有些痴迷,那舞衣着实难见,白纱为底,嵌玉腰封,金光闪闪的拖尾足有三米长,衣服后身以特殊材质的丝线绣着一直似凤凰又似雀的长尾鸾鸟,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七彩的光,果然是世间难得一件的珍宝。
言子归见沐青曼面露痴色,嘴角微勾,倒是觉得沐青曼这反应绝对在情理之中,抬手轻轻碰了碰沐青曼的肩膀,指了指大殿中心的舞衣。
“那就是若梦流纱霓裳舞衣,南齐浣纱技艺最为精致的珍品,青曼想要吗?”
言子归偏头看了一旁盯着场中情况的辜风傲,微微侧身,压低声音在沐青曼耳边低语道。
沐青曼尚未从若梦流纱霓裳舞衣的震撼中脱离出来,听到言子归的微微有些发怔,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略有几分遗憾的移开视线。
“这等精美之物,但凡善舞之人自然都梦寐以求。安贵妃寻访多年,青曼今日本就是为了助璟王殿下夺得相赠,只要安贵妃与璟王殿下能够重归就好,一件舞衣青曼还能舍得。”
言子归闻言浅笑,摇头不言。
本想着给辜风傲再添些麻烦,却没想到沐青曼竟是个如此懂事的。
场内之间画作遍布,可见今日这若梦流纱霓裳舞衣一拿出来,各国都卯足了劲的想要收入囊中。
宇文桀负手而立在场内各处画作走走停停,看那样子倒是略有几分兴致缺缺。
辜彦清一身墨绿朝服,金冠束发独立大殿左侧,身形笔直在众多大臣之中别具一格。手中画笔行云流水,笔触详实,果然如沐青曼所言是个作画高手。
言子归辜风傲几人不着痕迹绕着边缘自旁侧行走至近前,看到辜彦清画作正面不禁眼中也难掩惊叹。
沐青曼静立最后,看着辜彦清白宣纸内,此时遍布的朵朵牡丹,桃花秀眼染了几许惆怅。
或许辜彦清的画作在此次斗艺足以震惊四座,可落在沐青曼眼中却并非炉火纯青。
沐青曼不会忘记辜彦清作画的鼎盛时期是在二十五岁之后,他封了亲王亲下洛阳三个月,朝夕与牡丹为伴。
遥寄当年,沐青曼问过辜彦清为何百花丛中独喜牡丹,辜彦清当日笑的张狂隽永只道,独有花中之王的风姿配得上人中之龙的笔触。
可是如今,沐青曼望着辜彦清所画的牡丹争艳,到不知该说些什么,徒留心底一片苍凉。
南齐举国崇尚风雅,宇文桀更是舞文弄墨的个中好手,一般的画作自然入不得他的法眼。言子归的山水扬名四国无人不知,但从未在人前作画,手法用墨堪称谜题。斗艺竞赛是真,但说到底宇文桀最大的目的,为的就是研究言子归闻名四国的山水之作的绘画过程。
可哪想从正午等到了日暮,还是未曾见到言子归的人影,看到摆在大殿中央的若梦流纱霓裳舞衣就觉得心疼。
他拿出那等珍品,可不是为了看这些平庸之作的……
正郁愤之间,瞥见辜彦清所画的牡丹争艳图不禁眼前一亮,抬步凑了过来,不知不觉站在辜彦清身后,看着辜彦清调整色彩,一朵朵牡丹珠花嫩蕊,层次分明跃然纸上,眼中难掩惊艳之色。
“原来瑨王殿下也是画中高手,本王自问多年之间花卉之作所见所闻不再少数,却也不得不承认瑨王殿下今夜这牡丹争艳图,独树一帜难掩霞光呀。”
辜彦清阴柔美艳的脸上,带着浅浅淡笑,细长的眉眼中闪过几分得意,轻轻在旁侧题了字收尾,对着宇文桀微微拱手,尽是谦卑。
“能得王爷肯定,彦清感激万分,但独树一帜着实过誉,还请宁王殿下多多指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