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奋力冲天,辜风傲已经是气急之余尽了全力,以轻功飞跃下落,保持平衡皆依仗着脚部力量。
他脚筋受损,踝骨受伤,高处坠落的力量聚集在脚踝。登时便感觉到脚踝一阵撕裂剧痛,定然是伤口崩裂开来。
辜风傲愤怒咬牙,身子撑不住一个趔趄,影秋连忙上前搀扶,看着那被血色晕染红了半边的白色长靴,眼中满是担忧。
“殿下感觉如何?可还能走?”
辜风傲鹰眸中衍生出几分杀气,望着無回消失的方向,只觉得心中怒火翻腾。
他征战多年,何时吃过这等哑巴亏,此人不除,大沥难安。
其余三个暗卫也连忙围了过来,影夏蹲下身子,动了动辜风傲的右脚,方一触碰便见辜风傲额角渗出冷汗,暗叫不好。
“怕是伤势较之从前更重了几分,这情况无法骑马,殿下切莫逞强。”
其他众人一听,心头皆是一颤,比之前的伤势还重。
那方才那人……
影春反应过来,不禁愤声怒骂。
“好啊,那小子根本就是故意激怒殿下。害的殿下伤势加重,待我抓到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辜风傲峰眉微蹙,心中微沉几分。
影春都能看出来的蹊跷之处,辜风傲自然早已知晓,静下心来思索不禁顿觉那人对他充满敌意。
可回顾戎马多年,他虽然疆场之中杀敌无数,但江湖之内甚少结怨,绝对不曾得罪过这号人物而不自知。
可那人方才故意设计害他伤上加伤又作何解?
辜风傲凝眉敛目,思考着方才無回所言寥寥数语,惊觉所指竟似是沐青曼。
难不成,沐青曼与那人相识?
辜风傲被自己突然之间的想法惊得一怔,回想出发之前沐青曼的反常之态,更觉诡异。
恨不得此时立刻回府找沐青曼问个明白,奈何右脚微动便刺痛非常,怕是上马都难。
“行了,能在你我五人之间来去自如,怎可能轻易被抓住。为今之计,快些回府方是关键。”
辜风傲抬手召了影冬过来搀扶自己,替换下了影秋,还未等分配好马匹如何处置。
便听得荒林另外一侧,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悠悠传来。
方才经过無回一番挑衅,半夜时分,荒郊野外,突然出现马蹄之声着实奇怪。
四大暗卫纷纷列阵,将辜风傲护在中心,对着声音来源之处严阵以待。
“踢踏踢踏”马蹄之声不快不慢,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透过层层浓雾,几人才看清竟是一辆精致马车缓缓而来。
见前方有人,车夫停住身形,仔细一看登时吓了一跳,连忙翻身下车恭敬行礼。
“奴才见过璟王殿下,璟王殿下吉祥。”
突然而来的跪礼,让几人皆是一愣,影秋眼眸微转,似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辜风傲回禀。
“殿下,听着声音好像是言氏家奴。”
辜风傲眸中滑过一丝疑惑,撑着影冬的肩膀往前走了几步,见当真是言氏家奴舒了口气。
“起来吧,深更半夜的你怎么会在此处流连?”
言氏家奴微一拱手,还未等答话,便听得马车之中一声清澈之音幽幽响起。
“这话该是我来问才是,本以为夜半三更入京能省去许多麻烦,却没想到捡了个更大的麻烦。”
话音未落,车帘已然被从里掀起。言子归带着几分笑意的俊雅容颜在月光之下更显苍白,眼部以上隐在阴影之处看不真切。眉峰一挑看了看辜风傲染血的长靴,满是玩味。
辜风傲见言子归突然出现在此处微微一愣,随即无奈摇了摇头。
吩咐影冬搀扶自己过去,径自便上了马车,这下倒是省着再回璟王府折腾一次,他这个好兄弟当真是及时雨。
言子归见辜风傲自然而然上了马车,无奈一笑,转瞬之间拉上了一旁的窗帘,整个马车之内刹那之间光线极暗。
“好好地,拉窗帘做什么?”
辜风傲见言子归此等举动,颇为疑惑启唇问道。
言子归浅浅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青瓷小瓶向着辜风傲扔了过去。
“晚上的月光太刺眼,我不舒服。倒是你,我才离了京都几日,就搞成这个样子,看来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吧?”
辜风傲抬手接住言子归扔来的瓷瓶,开口一闻,便知道是言氏独有的上等伤药。
在言子归这处倒是也不避讳,褪了鞋袜,径自上药。
闻听言子归所言,想起方才那面具男子心头一哽,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是琼兰殿遇到的那个带着海棠面具的男人,那人行踪诡谲,武功奇高,京兆衙门呈递上来的记录明明标注城南五里是处私宅,可今夜方见竟是荒林一片,我怀疑他在朝中定有后台。”
辜风傲说的愤愤不平,撕了布条包好伤处,一双鹰眸在夜里锐利异常进行推断。
言子归明眸微闭,听着辜风傲的推论,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玲玲清泉般的声音透着几许负气。
“原来是他,若是他的话私宅一夜之间变成荒林并非难事。早就告诉过你了不要招惹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听话。”
辜风傲被那面具男子摆了一道,心中郁愤难平,听言子归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不禁心中隐有几分恼意。
“我乃是大沥亲王,有人在大沥境内为所欲为怎可不查。子归,你若是知道他是谁,就该早些告诉我,你很清楚,大沥京都有如此神秘的势力存在,是件多么危险的事。”
言子归轻轻一笑,倒是与辜风傲的急切截然相反,摆了摆手。
“激将之法对我无用,我早就说过,关于他的事情我绝不插手。”
辜风傲看着言子归隐在暗处的面容许久,鹰眸一凝,叹了口气。
“罢了,我总归也不能勉强你做你不愿的事。说说你吧,一点风声都没露,为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出了京都?”
言子归拍了拍手,随意靠在一边,揉了揉眉心,竟显出几分疲态。
“前些日子在猎场接到飞鸽传书,言氏苏州的产业出了些问题。母亲省亲在京,各国使节皆在,我言氏虽非皇族,但对大沥而言举重若轻。为防有人趁虚而入,只得暗中前往处理,本打算趁着夜色自南侧门入城瞒天过海,谁能想到还碰上了你这么个大累赘。”
辜风傲虽然看不清楚言子归如今表情,但听得话中无奈之意,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想他铁血战神,威震沙场,朝中江湖,谁人不给三分薄面,落到言子归这里竟然被说成了个大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