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西带着孩子回家的当天晚上,家里就召开了紧急会议,压根儿都没时间睡觉,韩旭爸虽然不在家,但是韩旭妈作为罪魁祸首当着儿子一家三口的面儿做了非常诚恳的自我批评。
“那什么,今天晚上呢,乔乔总算找回来了,经历了了为期整整半个月的漫长等待,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对于这次乔乔失踪,甚至险些被贩卖到边远地区,我有着绝对不可推卸的责任,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当着你们这些晚辈的面儿,做了这么深沉的检讨,我保证,在之后的日子里,只要乔乔在我这儿,我都一百个小心翼翼,宁可我自己丢了,也不让孩子出一点事儿,再发生类似的错误,嗨,我不能这么说,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了,但是作为警戒,我只能这么说,我就陪着孩子一起失踪,不把孩子找回来我都不回来了,曝尸野外,死无葬身之地。”
“妈您说什么呢。”
韩旭越听越不入耳,就皱着眉头打断了,“妈以后注意就行了,我跟西西也注意,不能完全撒手不管了,您和西西妈还是家庭主妇呢,西西妈还工作上班,都够忙的了,哪有精力完全顾一个孩子啊,乔乔也挺淘的,一眨眼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以前也是我和西西忽略了,以后我们都注意,别让孩子再丢了就成,什么发誓啊死不死的,您这岁数了别这么说,我们当晚辈的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啊。”
顾西西推了推偎在自己怀里的乔乔,指了指卧室,“你去睡觉去,好好休息,明儿幼儿园先不去了,妈给你请两天假,在家里休养一下。”
乔乔就不喜欢去幼儿园,一听这话又蹦又跳的那么高兴,二话不说乖乖的就回了屋,她前脚刚进屋后脚顾西西就站起来,扒拉了一下韩旭,让他坐到他妈旁边,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犹豫的走过去坐下,和老妈面面相觑。
“我接下来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儿,也是我想了很长时间但是一直因为各种原因搁置下来的事儿,通过这次乔乔失踪,我决定把它提上日程,这是非实施不可了,我不能容忍这种事儿再二次发生。”
顾西西说到这儿韩旭基本上就明白了她想要说什么,攥成拳头堵着嘴咳嗽了好几声,顾西西压根儿没搭理,瞥了他一眼继续往下说,“我希望妈能正视这次的问题,这不单单是关系责任感的问题,而是你们韩家后代子孙的问题,虽然乔乔是个女孩,但毕竟是韩家骨肉后代吧,这年头女孩也是入族谱的,充分证明了女性在社会发展长河中的地位和贡献,妈您也是女人,所以应该体谅女人,对不对?”
虽然韩旭妈没听明白顾西西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主旨在哪儿,但是也跟着练练点头,说白了,现在就是顾西西让她配合着一起去杀人,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韩旭妈也二话不说咬牙跟着去。
“既然妈您这么通情达理,我就开门见山了,还是以前的老问题,我和韩旭想带着乔乔出去单过,不为别的,就为了我不能完全依赖您和我妈,这使我产生了非常严重的惰性,而这种惰性对我以后照顾教育乔乔非常不利,说句不忠不孝的话,您和我妈不可能活着比我们还长吧,现在我们把孩子撒手不管完全交给你们了,孩子和我们越来越生疏,她将来还有青春期叛逆期,我怕到时候你们身体不好了照顾不了孩子我再接手过来她不听我的,反正这只是一部分,综合各种考量,我觉得我们出去单过成立三口之家比这样混着一起,出了错互相推卸要好的多,但是不代表你们不能看孩子啊,您不也在家呆着没事儿么,接送孩子什么的您还来,平时六日孩子在家里待着您来陪她玩儿,这都可以,您要是心疼我们工作忙,来帮着做饭做家务,我也不拦着,虽然我这个工作上班下班时间自由,但是到底也是个工作,我还得尽量规律不是,所以就算我们出去单过了,肯定一开始也乱七八糟的,短暂时间内适应不了,您要是乐意扶持着我们,我们也高兴。”
“你打住吧,拿我妈当老妈子使唤呐?”
韩旭一摆手,脸上的表情紧绷着特别难看,顾西西愣了一下,当即就拍着茶几,把上面的瓜子皮儿震得满地都是。
“韩旭,你挺会说话啊,你这么孝顺你妈呀,当初娶我的时候你要是这么说,我还不嫁给你呢,我不是说了么,自愿的,妈乐意管管,不乐意拉倒,我也不指着妈照顾一辈子啊,妈能活一百好几么,那得上辈子积多大的德这辈子才给这么长的寿啊,一般人不就七八十岁就交待了么,你现在怎么想的我知道,不也乐意跟着妈一起过么,但是以后呢,妈没了呢,你怎么办啊,认个干妈呀?我看你们使唤我妈也挺顺手的,你妈是妈我妈就不是妈了,你别分的这么清楚,我妈要不是为了你老婆闺女也不这么犯贱跟着来回跑,做人长点良心,不然早晚遭报应!”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
韩旭欠了欠身子刚要急,被韩旭妈拦下,“别打,为这么点儿事儿不值当的,妈明白西西那意思,没错,是这么个道理,师傅领进门修行还在个人呢,我能帮你们到哪天啊,再说了将来身子不好了,我自己还顾不过来呢,也就没工夫帮你们了,但是西西,妈现在才四十七,再有二十年应该都没问题,那时候乔乔都二十二了,眼瞅着估计都要结婚了,你说你们结婚早,妈当初生韩旭也早,这不正是好事儿么,方便你们年轻人出去挣钱打拼,妈给你们当后盾,你妈那儿也是,比我还小呢,听说二十一就生了你?你说我们都能帮忙,何必非要单过给你们自己添麻烦增加压力负担呢,而且我看乔乔跟我也挺好的,我和韩旭他爸还能在经济上贴补你们,这不正好你们多存钱么。”
顾西西摆了下手,摇头,“妈理儿不是这么说的,我们也是当爹妈的人了,还得自理不是?您得照顾韩旭爸,我妈得照顾我爸,已经心力交瘁无暇分身了不是,更何况我们家里更复杂,我姥姥奶奶都活着呢,我姥姥那边有仨闺女,我妈虽然省事点但也得勤跑着不是?我爸这边独生子,而且我奶奶还是丧偶,我亲爷爷早死,我这是后爷爷,所以我爸跑得更得勤快,不然人家都以为我爸不满意我这爷爷呢,这都是舌头跟子底下压死人的事儿,所以您别指望我妈那边出多大力,家里有事儿我妈人脉光当仁不让帮忙,但是平时她真没多大功夫,您要是百分百敢下保证,以后乔乔在您这儿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您能给护理得特别好,那我们就不搬出去了,要是没这个把握,我们还得出去单过,最起码得锻炼在逆境中成长生存的能力不是?现在这温室的花朵能经历多少风吹雨打啊,我们再不趁着年轻跑出去历练一下,以后三十一过嘛也不会,更麻烦,您都快六十的人了,莫非还帮我们打理方方面面?这显然不太实际,一开始有儿子的公公婆婆都愿意扒拉在身边,可是时间长了大部分都主动提出来要分家,原因特简单,怎么做都讨不到好,全是埋怨,劳神啊。”
韩旭妈没再说什么,顾西西这话摆明了就是非要出去单过不可,也就是碍着韩旭在,自己又是儿媳妇儿的身份,不好挑明了,含蓄委婉的一点一点渗透,还保证孩子没有头疼脑热,这不是胡说八道么,神仙来了也不能避免啊,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得病的?韩旭妈保证得了么。
她叹了口气,看了儿子一眼,韩旭特别为难,脸红着,就好像埋怨自己没能耐管住老婆似的,韩旭妈站起来进了卧室,半分钟都没有就又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串钥匙,拍在茶几上,虽然力气不大,但是声音不小,清脆刺耳,顾西西也明白,她不乐意,自己的婆婆虽然不像一般婆婆那么邪恶是非,但是向着儿子舍不得儿子的心都是一样的,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当妈的也是一样,何况儿子走了还得把孙女也带走,一家三口从此以后就把爹妈刨除在外了,这要接受现实的话确实需要点时间过渡,其实顾西西也没打算这么彻底,可是这家人心太齐了,韩旭本来也不乐意出去单过,所以如果慢慢来的话,搞不好这阵过去了再想出去,又要从头再来了,这得哪辈子完事啊。
顾西西拿起钥匙,一边说着谢谢妈,我们明儿就看房去,简单装修一下,听说里面家具挺全的,这下倒是省事儿了。一边冲着韩旭使了一个眼色,他唉声叹气有点不情愿,拖沓着鞋就走进了卧室,顾西西也没搭理他,尘埃落定事已至此怎么不高兴也没用了,出去单过一段时间习惯了就好,别说韩旭了,就是她这么上窜下跳的提议,其实对出去单过的日子也没什么信心向往,还不都是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