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西去万从茜家里找她的时候,她正和齐主任刚买菜回来,看见顾西西挺惊讶的,说你怎么来了啊?
顾西西喊了声姥姥喊了声妈,齐主任就笑,说小茜和你爸都离婚了,你韩阿姨完了,喊我什么都行,咱们可没那层关系了。
万从茜没说话,推着老太太进厨房,又把门关上,这才出来站在顾西西旁边,拉着她坐下。
“她就那样,说话不三不四的,其实心里挺好,就是这张嘴不饶人,以前我小时候就是这样,现在一点没变,别往心里去,你来干嘛有事吧?”
顾西西抿着嘴唇犹豫了半天,“妈,我还能叫你妈么?其实在我心里,你比我亲妈都亲,所以你和我爸离婚那天,我没回家,我在我男朋友那儿哭了半天,就好像挺好的一个家又破碎了一样,我觉得我命特别苦。”
万从茜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但是能说什么呢,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就点头,“喊我什么你高兴就随你,一日父亲还百日恩呢,何况我当你妈也不短时间了,你喊我我高兴。”
顾西西笑着握住万从茜的手,说妈我就知道您心眼好,其实我遇着点事,我跟我爸说了,他说这事儿想解决必须得找你来,我就来了,看来我爸心底里还是特别想念您,一句一句的套我的话,本来我也可以找我亲妈去,而且找她更名正言顺,可是我瞧我吧那意思好像还乐意我麻烦你似的,这意味着他不打算和你疏远,妈你觉得和我爸还有可能么,其实到现在为止你俩因为什么离婚我不知道,我感觉我爸也不清楚。
万从茜没说话,但是脸上表情挺惊讶的,因为是她主动提出来的离婚,其实因为什么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日子过得越来越没意思,而且压力特别大,好像所有事儿都赶在同一时间里压下来,弄得都要窒息了一样,她觉得离婚,自己单独过,好像能缓口气,而且能冷静一下,至于以后,她没想过,也不敢想。
“西西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和你爸,我也不知道,顺其自然。”
顾西西点点头,只要她没彻底拒绝,把话说得义正言辞的,顾西西明白就还有希望,她要是结婚嫁人了,顾强就自己一个人住了,她当闺女的肯定不放心,虽然他还没到四十岁,但是男人没个女人那家能叫完整么,所以顾西西也着急,她觉得这个世界上似乎再难找到像万从茜一样好的女人了,至少现在,顾西西还真没发现。
“妈我要结婚了,原因是我怀孕了,就是我上初中时候您逮着的那个男孩,不过我一直听您的话来着,我们初中毕业才在一起,之前一直都是挺好的朋友,我现在怀孕两个月,他也打算娶我,但是他妈特厉害,估计一时半会不好接受,毕竟我俩门不当户不对,他是高干子弟,我是贫民百姓,就怕人家以为我是图他的钱,其实一开始我都不知道他们家里人干什么的,你说这不委屈死我么,我爸那意思,就是由家长出面,但是人家爸爸是领导,肯定不会管这事儿,百分之百是当妈的来,那我爸去就不合适了所以我这边必须也是妈,那我可以找亲妈也能找后妈,我个人觉得我还是希望您以我妈的身份去,我相信您,我不想麻烦我亲妈,我觉得跟她没到那个份儿上,以后我就是真结婚了,我也不打算请她了,您和我爸当主婚人行么?”
万从茜愣了一下,她倒是知道顾西西怀孕的事儿,因为顾强前几天端午节来电话说了,但是她没想到顾强能同意顾西西这么年轻就结婚,她觉得不可思议,这还是那个特事儿的把闺女当成命根子的顾强么,这么轻易就把孩子嫁出去?
可是转念一想,也对,闺女都怀孕了,打了孩子和生下来是没有太大的区别的,等于都当过妈了,听这意思南男方人家家庭条件相当不错了,高干子弟,这算是名门望族了啊,自然女孩们都喜欢,家长也不例外,不指着沾什么光,要是闺女能过的好自己看着也高兴不是?
万从茜想到这儿就点了点头,说没问题,你能找个好归宿我也高兴,和你亲爸亲妈是一个劲儿的,你就跟我自己闺女一样,但是我得问问,我去说什么啊?你是打算满了岁数立刻结婚么?那现阶段,你就等于在家里养胎准备生产是吧?
顾西西摇头,说妈我打算去他们家里养胎,这孩子是韩家的,我估计他们不会舍得不要,而且我要是在自己家里,我总觉得没跟,我去他们家里住着,他们有什么打算我第一个就能听见,我不怕出什么变故了,我就得学着完全融入他们家里,成为他们家的一员才行,而且他爸经常在单位住,周五回来,周日再走,平时就是我们和他妈一起住,我觉得搞定了婆婆比什么都重要,他们家其实就是韩旭他妈做主,最起码搞定不了,我得慢慢适应她吧?而且这样韩旭不会赖账,他们更不可能了,我得做好准备是怀了女孩的打算,怕他们到时候不想要了,我上哪儿哭去啊?妈您就以我亲妈的身份去,我不打算让我亲妈去见她们了,反正我也成年了,我有权不见她,她都不要我了又有了新的家庭,就断了联系吧,别回来显得咱这边家庭多复杂的,就单单纯纯的,所以您到时候别说漏了,另外,您是派出所所长,这不显得咱们家也和高干子弟沾个边儿么,不至于太低人一等。
万从茜觉得顾西西说的挺对,没想到这孩子就搞了一个对象比那些搞了千八儿百个的都有经验,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的,还真是有道理,这就赖不掉了吧?而且自己作为国家公务员还算个小领导,确实比老百姓说出去好听提气,西西这孩子不错,关键时刻为了孩子的终生幸福帮一把也是应该的。
万从茜想到这儿就点头答应了,说等你什么时候约人家见面就给我打电话,周末我在家里,平时我在派出所,你都认识,直接来就成。
三天之后的晚上万从茜接到了顾西西的电话,说把时间定在了明天中午十一点,地点就在王府井酒店。
万从茜一听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王府井酒店,里面最次的一桌菜还得五百块钱呢,这不是宰冤大头么?
顾西西听了直乐,说妈您真有意思,人家是男方,况且韩旭他妈特别虚荣,加上家里有点钱,人家定的地点,当然是她请客掏钱了,您就去负责吃就成,然后有什么话该说就说,态度温和点,你可别把您在派出所训斥别人的那狠劲儿拿出来啊,再把人家吓着了,我嫁过去就真没希望了。
万从茜点头笑,说我都明白,你放心吧,你妈我是多靠谱的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啊。
这一宿万从茜可算是辗转难眠,她心里犯嘀咕,自己还从来没当过别人亲妈呢,她到现在三十六了都没生过孩子,拿什么感觉面对这么大一个突如其来的大闺女呢,还有一个外孙?她半夜爬起来对着镜子摆姿势,什么怎么笑啊笑得角度啊还有走路的感觉和说话的语气呀,面面俱到,她估计这也差不多了,等自己有点困意想躺下睡觉吧,天都差不多亮了,迷迷糊糊的趴在床上比了会儿眼,七点半准时起床洗漱,翻箱倒柜找出来自己最好看的一件衣服,还是嫁给程绍坤时候买的呢,大红色,喜庆洋溢的,看着就稀罕人,还显得身材相当不错,就跟没生过孩子似的,其实万从茜也没生过,但是不有了顾西西这个亲闺女么,这好身材让人看了就是羡慕,跟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似的,二尺的小腰,不粗不细不长不短的腿,比例刚刚好,长脖子又白又细,踩上高跟鞋,背上小包,真看不出来是个女民警,跟个女老板娘似的,还挺富态招眼。
她满意的出了门儿,今天还奢华一把,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以前都是说王府井酒店附近,今儿扬眉吐气的来了句王府井酒店里面!
她那意思是想告诉司机,看见没,别看我住的地方是个四合院,没有北京城那豪华公寓商品房看着体面硬气,但是我也去得起王府井酒店。
人家司机倒是吓了一跳,什么?把出租看王府井酒店里头去?那保安让么,那门口的台阶怎么上去啊?他从后视镜里看着万从茜,她正拿着镜子温习昨天半夜里的姿势呢,那一惊一乍的给司机吓得够呛,还以为是个神经病呢,可看了看这打扮和那鼓鼓囊囊的包,不像是没钱的,也就勉强放了点心,神经病就神经病吧,法律没规定不让神经病坐出租啊,给钱不就得了,现在有奶就是娘,有钱就是神,管你有没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