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有多远,梦就有多珍贵。
当权者总以为拥有奴役的权力而不加以利用就是对自己权力的侮辱,而反对者则一概宣称,当权者都是十恶不赦的混蛋,唯有大家一起去反对才能为自己争得自由和权力,争得生命的尊严和生存的可能,等到当权者愈来愈无耻时,就是反对者愈来愈壮大时,届时只要有一个合适的时机,反对者就能利用民众一起推翻当权者。
可是推翻之后呢,正如鲁迅所问:饱受丈夫和男权折磨的娜拉,出走后怎么办?她将去哪?
按照中国历史的逻辑就是,当反对者战胜当权者的时候,反对者就会成为下一个反对者眼中的当权者,当然,世界历史的羊皮卷中不止有中国历史这一卷,还有几个章节是会给人希望的。
我不想留下来见证猛虎政权的走向,所以就早早上路,赶赴下一个岛屿,生活就是这样,这一站见识过了,赶紧下一站走起,沉溺在过去只会耽误未来。
下一站,杖夫部落!
杖夫,杖,杖责;夫,老公;也就是说,杖责老公的部落。
虽然我是雄的,但幸亏我只是一只企鹅,不是人,不然,万一被岛上的哪家姑娘看上了,硬嫁给我,拎回家还不给踏踏实实的修理一番。
岛上的女人都趾高气扬的,走路时鼻孔都是朝天的,但老实说,她们一般不走路,大多时候是在家里待着,想吃了招呼老公去做饭;没钱了招呼老公去挣钱;如果自己懒得用刀叉筷子吃饭,也可以招呼老公喂自己吃,更恐怖的是,只要她们有了性欲,随时随地可以招呼老公为她们解决饥渴,不管男人愿不愿意或者是否能勃起,当然,如果不能勃起的话,后果很严重——用家家必备的榆木杖打老公的屁股,还要脱了衣服打,免得把衣服打破了。当然,有钱的人家则用铁树杖打,更疼,更狠,男人更听话。
所以岛上的男人每天都低着脑袋走路,脸上常挂着失魂落魄,好像丢了一魂二魄,但在街上遇到了自家的老婆,就必须装作精神饱满的样子跑过去,亲切的说:
老婆出来逛街了啊,我赶紧去挣钱去,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这里生孩子,也是重女轻男的,女儿始终是宝,长大了也是宝,嫁出去更是宝;男儿始终是草,长大了还是草,娶了媳妇就等着被收割。
至于姓氏,也是跟着母亲姓,所以族谱也是根据母亲这一方来修订。
管理方面,政府机关女性都是管理者,是干部,是领导,男子大多是秘书、助理、清洁工和司机等。
我进岛后就遇到一个老男人,大概七十岁的样子,看他满脸的皱纹和虚白的头发,佝偻的背和破烂的衣衫,我还以为是一个无人收留的老乞丐,可是我没想到他才53岁,也是有家有室的人,还有几个儿子和女儿,之所以老的这么快是因为自己的性器官被老婆给割了。
说到这,他就抽噎了起来,看他那伤心的样子,我把嘴里啃了一半的苹果抽出来,送给他吃,他摆摆手,继续说:
我多么想像你一样做个小动物,这样我就不用再受奴役了,说实话,在这个岛上,做一只狗都比男人好。
我说,那你怎么不逃呢?
逃?以前每隔两三天就有男人受不了想逃走,可是都被抓了回来,抓回来就毒打,打断腿或是打残脑袋,最过分的就是阉掉,就算你逃出去也没有男人的尊严了。
看他那伤心的样子,我低声问他,那你是不是——
是,我是被阉了,但我不是因为逃走,我还没那个胆量,我是因为,哎,那天,邻居王大姐看见我在院子中用井水洗澡,竟然来了性欲,径直走进我家院子里,脱了自己的衣服,命令我和她做那事。我想拒绝来着,可是想到她姐姐是岛上的妇女组织协会的岛东第三十六街的小组长,我就不敢了,乖乖的和她做了那种事。家里的老婆虽然不在,可是我大女儿在,等到王大姐心满意足的走后,我大女儿就让我跪下忏悔,我只能跪下,然后她一脚踢到我的脑袋,我的身子向后跌倒,她扑过来就用剪刀阉了我了。
等我老婆回到家里,问清楚情况,就恶狠狠对我说,隔壁那臭婊子,哼,你也是活该,谁让你到院子里洗澡的,阉了你活该!
我当时才33岁,20年中,我一天比一天老,我感觉活着真没劲,但我又不敢死,怕老婆生气,只能每天在岛上一些小地方散散步,老婆知道我已是废人,也就懒得管我了。
我很同情他,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这里的女权竟然发展到变态的程度让我很惊诧,我问他:
这个岛一直都是这样嘛?
不是,他慢慢的坐下,在一片草地上,只有我和他,还有一个夕阳,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啊,有一个国王,他长得很俊,好多女子只要看一眼就会爱上,并且愿意为了他终生不嫁,除非他愿意娶她们。国王的父亲在他三岁的时候就不知道为什么去世了,母亲告诉他说是中毒身亡,但谁下的毒却查不清楚。于是,这个国王就继承了王位,成为了王国的领导者。由于他还很年幼,他的母亲就理所当然的摄政了,还成立了后宫管理部,堪比朝堂上的官员们。日子过得很快,等到小国王长大成人,英俊不说,还很聪慧,十八岁成人礼,他母亲把统治权交还给他,他正式开始管理这个国家,可是,朝堂中几乎所有人却只听他母亲的话,他有点气不过,但好歹是自己的母亲,也不好发作。
后来,选妃子,他看对了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子,是民间推荐上来的,他说要娶她,结果遭到了母亲的强烈反对,说这个“选妃”只是做做样子,他这次必须娶一位辅政大臣的闺女,他心里不悦但也没表现出来,等到新娘进入婚房揭开面纱后,他才看清楚这位女子的容貌,长得一张马脸,让人提不起一点兴趣,他顿时就生气了,说有公务在身就回到了政务堂,随行的是一个从小伺候他长大的丫鬟,他回到政务堂后,把桌子上的公文都给摔在了地方,怒冲冲的说:
凭什么,我都长大了,还要做母亲的傀儡,凭什么!
王,您消消气,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我一个男人!凭什么我的江山要母亲说了算,父亲把王位传给了我,可不是她。她表面让出了统治权,可是朝堂后宫都是她的人,她一个妇道人家,就这么热衷权力嘛?
丫鬟说,王,您消消气,还是赶紧回去洞房吧,要是让太后知道了,她又该生气了。
生气又何妨,我今天还偏不回去。
国王看着丫鬟,在夜幕的烛光下他才第一次端看丫鬟的面貌,皎洁如月,明净清澈,他抓住丫鬟的手,一把拉在怀里,就在政务堂洞了房。
第二天,他母亲笑嘻嘻的装作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国王知道母亲心里的算盘:只要娶了那位辅政大臣的女儿,大臣的面子有了,身份高了,和母亲的结盟也就更紧密了,至于那位女子的婚后生活是否幸福根本不重要。
从那天起,国王就开始秘密筹划了一个黑衣组织,他们有男有女,出行都穿黑衣,且都受过国王恩惠,宣誓对国王永远效忠。
有了自己的人就差一个机会了,恰好这个机会被他偶尔抓到了——母亲在一个午后把王城守将叫到了寝宫,国王强行闯入正好捉奸在床,他都没等母亲把衣服穿好就叫黑衣人用毯子把他母亲和那位守将卷起来带到了政务堂,召开王城大会,宣布其母亲的恶劣行为,并立马处斩了守将,当即宣布一位黑衣人做了守将,大堂炸开了锅,他母亲缩在毯子里羞得不敢动弹,大臣们间议论纷纷,吵得很凶,但大多在说国王这样做是不忠不孝。国王震怒,命令黑衣人带武器进入政务堂,并说,谁效忠母亲,请站出来。那些大臣看见黑衣人都吓傻了,没人敢站出来,王国大笑几声,把他母亲永远囚禁在后宫的花园里,不许其出门半步,而他也成功的收回了名副其实的统治权。
我疑惑的问他:
这个故事和这个岛屿有关系嘛?
他说:
你别急,听我说下去:
国王收回统治权后,就让那位丫鬟做了王后,把他那位辅政大臣的女儿贬黜为民女,下放到民间。
后来,国王的妃子越来越多,那位丫鬟,哦,就是那位皇后耐不住宫里的寂寞,居然和伺候她的仆人发生了苟合之事。国王的眼线告知他后,他就把他那位王后还有其他一些犯事的妃子给一刀一刀的剐了。
从此,国王就再也不信任任何女人,可能是他母亲和王后给了他太沉重的打击,他感觉女人只会背叛他,他恨女人。
但民间并不知道真实的情况,王国每月都会选一名妃子进入王城,可是第二个月就会传出妃子抱病身亡的消息。
大概三四年后,有一个女人在王城的郊外发现了一个大坑,里面埋的都是那些“抱病身亡”的妃子们。女人找了民间的几大族长和长老躲在大坑的暗处,终于发现了王城的秘密,原来那些妃子进入王城后都会被国王折磨至死,然后尸体就会扔在这里,对外则宣称是病亡。发现秘密的这个女人有勇有谋,组织民间所有的女子,用计支开了大半王城的守军(要知道,大部分守军的妻子都在民间,老婆总是有办法让丈夫去做一些事的),然后带领几个小伙子和几乎所有的女人冲进王城,把国王的一些仆人大臣都打死,然后把国王剁掉双手双脚,挖掉双眼,割去双耳,剐掉鼻子,缝住嘴唇,吊在了王城的城门上,三天后,国王死去,全城的妇女都宣称再不让男人执政,为首的是那位女子,也就是当年被国王贬黜民间的大臣的女儿,因为长得丑被国王抛弃,如今,她终于报了仇,还带领所有的女人建立了自己的政权,一个真正的女性政权,让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乖乖听女人的话,受女人的统治,一直到今天。
我说,那你们就没有想过反抗嘛,就像当年她们反抗国王一样?
他说,哎,女人们可比那个国王聪明的多,她们建立了一系列的制度,从小就开始教育孩子们,男子长大要听女子的话,在男子成人之后,就会有军队(当然也是女性,男性无权参军,岛上几乎所有的军事设备都掌握在女性手里)强制要求男子去服劳役,把男人的所有精力都束缚在劳动上,我们从意识和体力上都无法再反抗,就算有个别人有这个意识,一旦被看出来,马上就有别的人去举报你,因为举报你就可以免除一年的劳役,相反,那个倒霉的男人就会被榆木杖打到半死不活。
听完后我的心情很沉重,心房变成了一个矿场,堆满了黑乎乎的炭块,好像只要有一点火星,我的全身就会被烧成灰,不过幸亏现在是黑夜,趁着夜色浓重,赶紧离开吧,免得女性协会组织扩大了管理功能,要把岛上所有的雄性动物也给划分在职能范围内,那我可就悲剧了。